这次争吵之后,我跟奶奶在家里整天无言以对,近乎冷战。
当天晚上我跑过去姑姑家,给我父母打了电话,告知他们,这次期末考完,我就过去。
他们答应了。
一切尘埃落定。
其实,一直到我走的那天,将近两周时间,我一直在等奶奶说:你别走了吧,我舍不得你。
我想的是,如果她这样说,我一定不走。
可是奶奶什么也没说。
我没有台阶下,只能如我所说,期末考完就走,多待一天都觉得拖累了人家。
正式离开的那天,奶奶送我到客运站,坐长途大巴。
奶奶跟检票员说了好话,一直把我送到了站台里面。
她提着我的包,跟在我后面。
我假装冷漠地撂下一句:“回去吧,别送了,我上车了。”
奶奶没答话,我把行李从奶奶手里拿过来,转头上了大巴,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一次也没回头。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车窗被窗帘挡住了,我也没想着拉开窗帘往外面看一看,就这样坐着,干等着车开。
大约等了40分钟左右,车缓缓启动。
我突然觉得有点闷,想开窗透透气,便掀开了窗帘的一角。
我以为奶奶已经回去了,没想到却看见她正坐在石墩上,佝偻着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幅画面实在过于落寞,我顿时忍不住了,哭得泣不成声,眼泪刷刷往下落。
我一直不眨眼地盯着她,直到车已经驶出客运站,她也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就这样,我跟奶奶,就像我跟小黄一样,彼此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此生再也不复相见,甚至电话,都没打过一个。
到了Y市,我从天堂,瞬间跌落到了地狱。
所谓的生身父母只对我客气了两天,便露出了本来面目。
因为两个姐姐从小成绩不好,小学毕业就出去打工了,所以他们也不愿意供我读书,觉得浪费钱。
我不得不再次通过卖头发的方式,获得一点生活费。
最后,还是通过表哥以及一些好心人的资助,我才能完成学业。
我更加努力地读书,想要考上大学后逃离那里,我想要出人头地,打拼出一番事业后,把奶奶接到我身边。
没成想,在我大二那年,一个平常得不能更平常的下午,上完课,我收拾好课本准备回宿舍,突然接到姑姑的电话,“跟你说个事情,你别哭,你奶奶走了,就刚刚,你还要读书,就别回来了,我们会帮你处理好后事的。”
我以为我当下就会痛哭流涕,没想到并没有,那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那通电话里,我说的唯一一个字是“喂”,直到姑姑挂掉电话,我也没说出任何话来。
我告诉身边的同学,你们先走,我在教室里再待一会,等到所有人都散去,才哭得不成人样,养育15年的亲人在你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时候突然离去,是一件太过痛苦的事情,可能终其一生,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