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开学第一天，奶奶带我去学校报名。
由于老师已经完全不同，许老师的手也伸不到初中部这边来，无法帮我说话，所以奶奶需要再一次来到学校，求我的班主任和校长，帮我申请免除学杂费等事宜。
我看着她低声下气地讨好老师们，杵着拐杖不断上楼下楼跑校长办公室和老师办公室，费尽口舌说好话的样子，我心里十分难受，也十分自卑。
这个阶段正是最爱攀比，最要面子的青春期，我看着其他同学们像是毫无忧愁一般，热烈地分享着彼此暑假的趣事，挨个挨个从兜里爽快地掏出学费交给班主任，班主任一一做好登记，而我不得不站在一边，等侯班主任忙完然后再讨论免除学杂费一事是否可行，我顿时觉得我与这个画面格格不入。
这时，一个小学同学忽然从背后拍了我一下，吓了我一跳，“嘿！陈悦，怎么还不走？报名都报完了。”
我惊疑未定，缓缓地说：“哦，我还有点事，要等一等。”
小学同学问道：“要不要我等你一起？”
我很怕被她知道我正在申请免学费的事，赶紧拒绝了，“不用了，会比较久。”
她点点头，“那也行，我先走了，明天见。”
“好的，明天见。”
以前许老师在时，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虽然也需要免除学杂费，但一般每次开学他就自动帮我申请了，帮我走完了全部流程，替我免去了许多尴尬和难堪，而这次，算是要从头到尾重新跟老师们解释一遍我的家庭情况，然后拜托老师帮我这个忙，而并不是每个老师都是许老师。
好在虽然难堪一些，但最终结果是好的，班主任和校长都同意了我们的请求，答应帮我们申请，我成功报上了名。
但这次申请带给我的心理阴影却极大，以前年纪小，而且许老师也直接帮我包办处理了，所以虽然知道自己家很穷，倒也没有给我带来很大的影响，但这次，我已是十分知情知趣的年纪，看着奶奶在老师面前痛陈我们家的不易和难处，就像把自己的伤疤血淋淋地撕开给他们看，然后乞求他们能可怜可怜我们。
我极其不喜欢这种感觉，我想没有任何人会喜欢这种感觉，没有任何尊严和选择权，只能寄希望于别人大发慈悲和善心。
班主任林老师听完奶奶的陈述，转头笑着看向我，“陈悦，我听说过你，在小学部你是年级第一名。”
我低头回答：“嗯嗯。”
林老师打量了奶奶一眼，面露心疼，“你看你奶奶已经快90岁了，还在为你的事东奔西跑，真是不容易，以后要好好读书，不要让她失望，听到没有？”
我极力稳住自己，不让自己的声音透露出丝毫异样，“我知道的，老师，我会努力的。”
林老师说：“你这个事呢，我会帮你处理好，你就安安心心地把书读好就行。”
我抬起头，郑重地跟他鞠了一躬，“谢谢老师！”
奶奶也十分激动，“林老师，如果她以后在学校不听你的话，你随便打她骂她都可以。”
林老师被奶奶的话逗笑了，“这不至于，陈悦是出了名的好学生，你就放心吧。”
奶奶又忍不住献宝，“确实，我们家陈悦从小就乖，教过她的老师没有不喜欢她地，都夸她聪明上进，之前小学部的齐老师和杨老师还给她买了好多衣服裤子和鞋子呢！”
“哎呀奶奶！”我赶紧打断奶奶，心里有点埋怨奶奶又什么都说，这些话说了也没多大意义。
林老师也不知道怎么接话，打了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挺好，那行，今天就这样，你们先回去，明天正式上课。”
奶奶说：“好的好的，麻烦林老师了。”
“好的，谢谢林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