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条件?”
“我想让我娘安葬,给我娘报仇。”
季澜溪想了想,“那个被你护在身下的女子,是你娘?”
“是。”刘年的嘴唇紧紧地抿着,“他们把我娘打死了,你要是能让我把我娘安葬,我就告诉你那账本在哪。”
“只是这样?你不要我帮你报仇吗?”
刘年认真地看着季澜溪,
“仇,我会自己报。”
“好,我答应你。”季澜溪道。
“让人把他娘的尸体捞出来,找个地方安葬了吧。”
空青小声道:“主子,这只是个孩子,他说的话能信吗?”
季澜溪摆手,“无妨,也不是什么大事。”
说罢她又看向刘年,“不过,要是我发现你欺骗了我,那后果可不是你能承受的,你懂吗?”
刘年低下头,低低地说:“我娘不受宠,我五岁那年被下人推到了池塘里,直到夜里也不敢上岸,就在池塘里躲着,然后就看见我爹让人在池塘的桥柱子上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他们走后我偷偷去看了,有几封信,还有一本账本。”
“那东西藏得严实,府里被钦差大人控制住了,东西应该还没来得及转移,还在那。”
“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信不信由你。”
刘年说完,冷冷地别过头去,但是他还只是个小孩子,一张包子脸因为被虐待显得有些营养不良,面黄肌瘦的,倒是让季澜溪看出了几分傲娇的味道。
“我相信你。”
季澜溪看向空青,“差人去问问那边好了没,就说我这边有不小的发现。”
空青出去后,季澜溪给刘年松了绑,然后走出了审讯室。
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刘年还没跟上来,她回头,
“还不跟上?不想见你娘了?”
刘年一愣,犹豫了一下,抬步跟在了季澜溪身后。
出去之后,季澜溪把刘年交给衙役,“带这孩子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给他拿点吃的,别把人弄丢了。”
衙役不敢有任何微词,“是。”
“我不走!”刘年冷冷道。
季澜溪看向刘年,“你不想让你娘临走前看到干干净净的你吗?”
刘年沉默了。
“跟他走,晚会儿会有人来接你。”
刘年僵持了一会儿还不肯走,慕时韫就闻讯赶过来了,看到果然是季澜来了,一脸惊喜,
“你怎么到这来了?”
“给你带了点吃的,本来以为你在府衙,没想到还没出门,听人说你又来了这,就改道过来了。”
慕时韫牵着季澜溪的手,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我这也审得差不多了,走,我去看看你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在一旁的刘年睁大了眼睛,看着慕时韫和季澜溪的互动,在他的印象里,他的父亲从来都不会对他娘这么和颜悦色,也不只是他娘,他对后院里所有女人都是高高在上的,绝对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慕时韫拉着季澜溪正准备走,眼角的余光看见了刘年滴溜溜的眼睛,问道:“这小孩子谁家的?”
“刘芹家的,他说有事情要找你。”
慕时韫也不问什么事,“该吃饭了,先带这孩子洗个澡,吃点东西,有什么事晚会儿再说。”
那衙役一脸喜色,“大人和夫人真是心有灵犀,夫人刚才也是这样说的。”
慕时韫从怀里摸出一块银子丢过去,
“赏你的。”
那衙役连忙接住,笑得见牙不见眼,“谢钦差大人赏!”
这一块银子得有五两,是他快半年的俸禄了。
钦差大人和夫人感情真好。
这里偏远,没有什么吃饭的地方,慕时韫就直接拉着季澜溪去了后面暂时休息的寮房。
“娘子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季澜溪把东西摆出来,几个小菜,还有那一碗补汤和一小碟子糕点,马车上有小探炉,倒也没有凉。
慕时韫眼睛一亮,“你做的?”
“不是,厨房做的。”
季澜溪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是想吃我做的,下次再给你做。”
她是会做菜的,不过时间长没动过,都快忘了。
“好,多谢娘子。”
慕时韫拉着她的手顺势让她坐在了自己身边,两人一起吃起来。
吃完午饭,季澜溪将补汤推过去,“喏,专门让厨房给你炖的补汤,空青说你这段时间忙着累坏了,得好好补补。”
“空青说我需要补补,娘子觉得呢?”
季澜溪无辜地看着他,“我这不是炖了汤给你送来了吗,你赶紧喝了,凉了就不好喝了。”
慕时韫有些郁闷,他娘子有时候还真是气氛杀手,端起汤盅,把那一盅汤都喝完了。
见他都喝完了,季澜溪就把今天她遇见刘年的事情告诉了他。
慕时韫沉吟,“我一会儿就让人跟着他去刘府取证,若他说的是真的,那可是大功一件。”
“我看那孩子心性坚毅,没想到刘芹这歹竹还能出一棵这样的笋来。”
慕时韫听着季澜溪说话,渐渐觉得口干舌燥,好像有一团火,从他的胃里往下,往他的下腹汇聚而去。
他渐渐觉得不太对劲。
这反应,像是……
慕时韫突然看着桌子上已经到底了的汤盅,然后一脸笑意地看着季澜溪,伸手将人圈在怀里,声音低哑,
“原来娘子是想我了。”
感觉到他透过来的体温,季澜溪渐渐也发觉了不对劲,“你中药了?”
“不是药,是娘子送来的汤。”
季澜溪脱口而出,“怎么可能,这不是补汤吗?”
话一出口,她自己也觉出了不对劲,拿起汤盅一闻,整个人当场石化在了原地。
她好好的补汤,怎么变成壮阳汤了?!
慕时韫在她耳边,玩味地说道:“娘子既然想,大大方方说出来就是了,为夫又不是不给,怎的还要说是厨房……”
“为夫这方面需不需要补,娘子不是最清楚的吗?”
季澜溪一张脸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一样,闻言更是羞得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咬牙道:
“我不知道这是壮阳汤,我以为就是普通的补汤!”
也不知道是谁,竟然这么坑她!
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慕时韫眼神蓦得一暗,将季澜溪打横抱起,朝着床上走去,
“娘子的美意,为夫岂能辜负?”
美意你个头!
他越说,季澜溪越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初春的微风从窗户悄悄吹进屋里,吹起床上的纱帐,轻摇慢晃。
季澜溪在迷迷糊糊的时候,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想知道,到底是谁坑了她?
她腰都快断了!
她再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是在府衙的房间里了,天都黑了。
空青进来,看到季澜溪身上斑驳的印记,不由得红了红脸,问道:“夫人起了,要用晚膳吗?”
季澜溪咬牙,“晚饭不着急,你先去问问,今天那补汤是谁做的?”
空青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看到季澜溪身上的印记,也明白了几分。
空青很快回来,当季澜溪知道她是阴差阳错,弄巧成拙,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慕时韫那厮本来就爱做文章,这下肯定要拿这件事取笑她很久!
空青知道闹了个这么大的乌龙,也是红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还没嫁人,对这种事情也不太懂。
“奴婢先去让她们把晚饭端进来吧。”
“去吧。”睡了这么久,她确实饿了。
丫鬟端着精致的晚饭进来,季澜溪眼尖地看到,还有一个汤盅,问道:“这是什么?”
小丫鬟道:“回夫人,这是钦差大人吩咐的,说夫人下午累着了,让厨房炖了补汤给夫人好好补补。”
小丫鬟说完,就听见“咔嚓”一声,一看,
季澜溪手里的筷子,被生生捏断了。
小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