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刘芹突然明白了,慕时韫手里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证据,他从一开始,就是想诈他就范!
诈他不成,就拿他的家人威胁他。
想到京城传来的慕时韫的纨绔之名,刘芹心痛异常,他真是小看他了!
“还不说,那就上刑吧。”
慕时韫轻飘飘地说道。
“就挑那个叫唤得最大声的,他吵到我的眼睛了。”
慕时韫随手一指,正是刘芹的嫡子,刘轩。
刘轩当即大叫起来,“爹,爹,你不能管我啊,我是您最爱的儿子啊,那些东西要是打在我身上,我会死的……爹!”
刘芹心一狠,“钦差大人是想对无辜的人屈打成招吗?”
慕时韫没回他话,而是挥了挥手,板子当即就落到了刘轩身上,刘轩被打得吱哇乱叫。
玄锦不知道从哪找来一团破布,把他的嘴堵上了。
慕时韫看着刘芹,“刘大人这个好儿子还真是颇有其父之风啊,刘府刚被围,他就卷好了包袱要逃走,连接头的人都找好了,恐怕不是一时之间的想法吧?”
刘芹死死地看着被打得半死的儿子,他就说为什么慕时韫会抓到他那么多的把柄,原来是这个蠢货!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刘芹拳头都快捏碎了,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我认!”
慕时韫的脸色当即多云转晴,抬手示意行刑的人别再打了,
“来人,记下来!”
刘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是我将江家的消息卖给了柔然人,那些柔然人才能精准无误地找到江家的人;
也是我给那些亡命之徒行了方便,所以他们才能灭了江家满门后全身而退,
也是我,将这个案子压了下来,怪只怪江斌挡了我的道,我明明才能比他好太多,但是只要秦州有他在,我刘芹就永远只能屈居人下,他自己做了什么惹怒了柔然人,我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只要有我刘芹在一天,江斌就永远别想翻案!”
刘芹说着,面目已经是狰狞不已,目眦欲裂,扶着牢房的栅栏,大口地喘着粗气。
慕时韫挥了挥手,让他们带着人都下去,牢房里很快就剩下了他和刘芹两人。
“我都招了,你还想怎么样?!”
慕时韫居高临下地看着刘芹,缓缓问道:“长平之战,你又参与了多少?”
刘芹瞳孔一缩,连忙低头,敛下眼中的震惊,很快抬头看着慕时韫,
“钦差大人说笑了,我刘芹是文官,和长平之战有什么关系?”
慕时韫死死地看着他,“我再问你一遍,长平之战,黎家泄露军情一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刘芹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死死咬着牙,
“没有!”刘芹冷冷地笑道。
“钦差大人方才已经用家人逼迫过我一次了,这次又想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严刑逼供?!”
慕时韫盯了刘芹许久,终于,拂袖而去。
慕时韫走后,刘芹背靠着牢房的栅栏缓缓滑坐了下去,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背后已经被冷汗浸透。
慕时韫走到地牢口,一缕温暖的阳光照射进来,刺得他的眼睛有些看不清东西,直到他完全走出了黑暗,完完全全沐浴在温暖的日光中,才仿佛回到了现实。
江潮生等人看到慕时韫出来,都围了上来,状纸和刘芹的招供他们已经看到了,
“钦差大人,刘芹的话可信吗?”
慕时韫冷哼一声,“那老匹夫精得很,都那个时候了还一口咬定他只是给柔然人行了个方便!”
刘芹还以为能真假掺半迷惑慕时韫,没想到慕时韫早已经得到了证据,他此番,只会让慕时韫更加怀疑。
他们这些日子已经搜过很多遍刘府了,但是刘芹那老匹夫也不知道将证据藏到哪去了,他们都快掘地三尺了,就是没找到东西。
慕时韫挥手,让人继续去查。
江家的案子也是震惊一时的案子,他阴差阳错知道了江家的冤情,自然要为他们伸冤。
夜间,江潮生回到家里,他的老母亲正在榻上坐着绣花,江潮生偶尔有什么学业和官场上的事情也会和母亲讲,在他看来,母亲虽然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但是也是有大智慧的人。
不过他唯一不解的是,母亲为什么非要他来秦州任职,他们的老家明明是在甘州,就算是要为老家的百姓奉献力量,也该是去甘州吧?
他问出这个疑问,母亲却不愿意多言,只是让他照做,江潮生虽然疑虑,但是哪个州府的百姓不是百姓,再加上听说钦差大人和夫人在秦州,他也就来了。
今晚,江潮生下了值,和往常一般,闲聊着说出今日审问的结果。
“钦差大人已经让人继续去查证据了,江家应该很快就能沉冤昭雪,一家一百多口,竟然一夕之间被灭了门,还悬了这么多年,也是令人唏嘘。”
江母本来在绣着花,闻言狠狠一颤,
“嘶——”
江母伸出手,拇指上竟然是被扎出了一滴大血珠。
江潮生连忙过去,“母亲,您没事吧?”
血珠冒了出来,但是江母此刻已经顾不得手上的疼痛,怔愣地问道:
“长虞,你说的江家,可是二十年前的秦州州牧江斌的那个江家?”
长虞是江潮生的字,他的字正是母亲给取的,希望他能长乐无虞。
江潮生一愣,“母亲,您知道江家?”
江母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江家灭门案轰动一时,我听说过,确实是令人唏嘘。”
“我有些乏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上衙查案子。”
江潮生闻言行了一礼,“是,母亲,那儿子就先告退了。”
“去吧。”
江潮生转身出去,在即将走出门的一瞬间,
“长虞!”江母突然叫他。
江潮生转过身,清秀俊逸的眉间有些疑惑,“母亲,您还有何吩咐?”
江母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声音有些颤抖,“江大人是个好官,你一定要查清真相,为江家沉冤昭雪!”
江潮生闻言笑了下,将江母扶回榻上坐下,“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母亲,放心吧,钦差大人已经让人去查证据了,不日就会为江家翻案。”
江母握着儿子的手,看着江潮生的眼睛,
“不,那不一样,你答应娘,一定要为江家沉冤昭雪!”
江潮生有些不解,“母亲,为何这么说?”
“你先答应为娘!”
“好,我答应就是,一定为江家沉冤昭雪。”
江潮生答应了之后,还想再问什么,江母却是直接摆了摆手,
“你走吧,我想休息了。”
“是。”江潮生躬身,心里还是有一抹疑惑,母亲为何今日怪怪的?
江潮生走后,江母坐在榻上,眼泪再也止不住夺眶而出,捂着嘴无声地哭了起来。
老爷,夫人,你们看到了吗?
你们的孩子有出息了,他很快,就能为你们报仇,沉冤昭雪了!
江潮生也只是疑惑了一会儿,就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了,因为,又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
慕时韫派去寻找铁矿的人回来了,他们去找了附近几个县的砖窑,果然找到了不少剩余的,还没来得及冶炼的铁矿。
他们将铁矿藏在废弃的砖窑中,慕时韫手下的人要不是拿着季澜溪特制的大型指南针,根本找不到!
但是他们去的时候,已经是人去楼空,空空荡荡,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慕时韫震怒,当即命人继续追查,同时向朝廷连上了好几封奏折,说明铁矿之事。
慕时韫天天忙得团团转,他都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季澜溪了。
也不是没见到,是没见到醒着的,每次他回去的时候,季澜溪已经睡熟,而他早上离开的时候,季澜溪还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