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澜溪看见他,一愣,“你不是去议事,怎么回来了?”
慕时韫搓搓手,在桌子前坐下,“又离得不远,回来陪你吃饭。”
云青有眼色地添了一副碗筷。
慕时韫吃了一口菜,“我听说军营里的食盐问题是你解决的?”
“是啊,来的时候一路上都没什么盐,我就试了试看看能不能把粗盐提纯成精盐,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慕时韫夹菜的手一顿,“你要是在外面这么说,会被人打的。”
粗盐变精盐,那意味着大燕的百姓以后都可以吃得起低价的盐,意味着大燕以后再也不用在盐上受其他国家的掣肘,他娘子做出这么大的事,竟然只是因为她路上没盐吃?!
季澜溪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你多想了,我怎么可能会被人打,谁敢打我?”
“也是。”
有他在,哪个不长眼的敢动她?
“不过既然说到盐了,我正好有个想法。”季澜溪道。
“洗耳恭听。”
“我想和殷迟凌合作,垄断粗盐制精盐的法子,既然想要垄断,少不了官府的帮忙……”
“娘子是想让我和父王说?”
“可以吗?”
季澜溪心里有些忐忑,摄政王不会以为她要走后门吧?
慕时韫给她夹了一筷子肉,“父王会同意的,当初你把抗寒药的方子无偿拿出来,父王就一直想弥补你,不过苦于没什么机会,现在你有求于他,他不会为难的。”
“可是……”
她毕竟是摄政王的儿媳,难保不会有人说摄政王徇私。
越是高位的人,越容不得名声有半分差错,更别说如今地位愈发尴尬的摄政王了,稍有不慎被人抓住了把柄,日后想要服众,可就难了。
“这法子本来就是你提出来的,你用它盈利,有何不可?再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担心这种法子流传出去,被别的商人垄断,坑害百姓,父王要是这点主都做不了,这个摄政王不做也罢,早点退出朝堂,回家种地去吧!”
慕时韫撇嘴,一脸不屑。
季澜溪:“……”你爹知道你这么说他真的不会打你吗?
不过转念一想,确实是她狭隘了。
说着说着,季澜溪也吃的差不多了,当即就放下了筷子,
“那我这就修书一封给父王报个平安,顺便再写个策划案一起寄过去。”
慕时韫的筷子僵在了半空。
“……”
果然,就不该给她找事干!
“咳,信里,帮我也报个平安。”
“帮你也报个平安?”季澜溪一愣,“你该不会到现在还没给京城送过一封信吧?”
回答她的是慕时韫的沉默。
季澜溪:“……”
“你可真是个大孝子啊……”
慕时韫道:“……承毅在信里会说的。”
季澜溪:“……”那能一样吗?
“所以我这不是劳烦娘子也帮我报个平安了吗?”慕时韫眨了眨眼。
季澜溪扶额,“行吧。”
她拿出铅笔,很快就写出了一封信,外加一份策划书。
等她写完,慕时韫也吃完饭了,他拿起那长得跟筷子差不多的铅笔,仔细地端详着,
“这就是你在信里说的铅笔?”
“是啊,用它写字很方便的,用的时候只需要用刀削一下,露出里面的石墨芯就可以了,原理嘛,你可以当它就是用木头包裹了的炭笔。”
慕时韫试着在纸上写了几个字,与毛笔截然不同的手感让他新奇不已,“这可比炭笔好用多了。”
炭笔十分脆,稍微一用力就断了,这种铅笔就不容易断,而且使用和保存也方便,也不需要洗。
“有了它,以后可就不用担心冬日里墨汁被冻住写不出字了。”
大户人家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是这要是放在军营里,那可就方便太多了。
季澜溪道:“你要是觉得好,我让人多烧制些就是。”
慕时韫惊喜地抱住她,在她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娘子,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季澜溪被他夸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时,云青从外面进来,就看到两人大白天刚吃完饭就腻歪在了一起,吓了一跳,当即准备退出去。
季澜溪瞪了慕时韫一眼,清了清嗓音,道:“什么事?”
云青道:“主子,是你的师父来了军营,说有事要见你。”
“师父来了,在哪?”
“在议事的主帐。”
师父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来军营找她,季澜溪当即准备去主帐,刚走几步,身后一道大力拽着她,惯性作用,她直接跌进了慕时韫怀里。
下一秒,耳垂就被慕时韫含住了。
他含糊的气音在她耳边响起,“你的婢女,可真没眼力见。”
季澜溪不争气地腿软了,她浑身都写满了抗拒,“你别闹了,师父找我呢,我得赶紧过去。”
慕时韫松开了她的耳朵,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弥补为夫?”
季澜溪踮起脚,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
“不够。”
季澜溪又换了一边脸亲了一口。
“还是不够。”
“那你想怎样?”
慕时韫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我要今晚……”
这时,云青的声音从帐外传来,“主子,你好了吗?”
季澜溪吓了一跳,连忙捂住他的嘴,却没想到,慕时韫直接在她掌心吻了一下。
季澜溪触电般收回手。
慕时韫这厮是背着她偷偷去进修了吗?
撩人的技术突飞猛进,跟之前比,简直是不可同日而语。
“你不答应,我可不放你走,你说一会儿岳母不见娘子过去,要是找过来……”
慕时韫得意洋洋地看着她。
季澜溪嘴角勾起一抹死亡微笑,不自觉地捏了捏手指,
“我发现你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让我一靠近你,就忍不住想……”
“想怎样?”慕时韫一脸期待。
“想揍你!”
一刻钟后,神色如常的季澜溪前往主帐,身后跟着有些耷拉着耳朵的慕时韫。
看着她揉拳头的动作,慕时韫十分委屈,娘子明明都已经接受他了,为什么还会揍他?
他直觉觉得夫妻之间的相处不应该是他们这样的……
议事的营帐里,楚承毅时不时就要看一眼坐在一旁喝茶的叶染枫,终于,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您,七年前有没有带女儿去过云州?”
叶染枫闻言看了他一眼,“你认识我?”
楚承毅道:“那您就是去过了,那您还记不记得云州城外,山村里一个小乞丐?”
他这么一说,叶染枫倒是想起来了,当年在云州城外确实遇到了一个小乞丐,那小乞丐虽然两天没吃饭了,但是眼神却异常坚韧明亮,一眼就能看出和其他的小乞丐不一样。
仔细一看,楚承毅和当年那个小乞丐确实有几分相似。
楚承毅又问道:“那季澜溪,她是不是您的女儿,或者是徒弟?”
“她确实是我的关门弟子。”
楚承毅激动地不行,“我就知道我没记错!我找了七年的人,就是她!”
他就说他没记错!
她们都长得很漂亮,看一眼就不会忘掉的那种,他怎么可能会记错?!
不过激动过后,楚承毅又十分惆怅,他没记错又怎么样,她已经嫁人了,嫁的还是他的好兄弟,他们还恩爱得很。
楚承毅不由得一阵心酸。
“那,她是忘了我吗?”
季澜溪和慕时韫就是这个时候到的。
季澜溪掀开帘子,“谁忘了谁?”
楚承毅激动地说道:“我没记错,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季澜溪一头雾水。
“七年前,云州,救我的人就是你,叶楼主亲口说的!”
季澜溪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家师父。
“七年前,我什么时候去过云州啊,我怎么不记得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