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宁伯夫人还想说什么,但是季玉却说道:“我意已决,夫人请回吧。”
江氏立刻招呼,“来人,送客!”
福宁伯夫人就算不甘心,也不好再留下来了。
季澜溪道:“药已经打翻了,我让人再去熬一碗。”
“等等,”云安侯蓦地出声拦住了她。
季澜溪转头看着云安侯,季玉和江氏也都同时看着他,看得云安侯心里有些发毛。
“先别熬药,这件事情,兴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什么余地?!”江氏一脸愤恨地看着云安侯,尖声说道,“难道侯爷是想让玉儿真的嫁进福宁伯府不成,他们想要玉儿的命,你竟然还想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云安侯有些烦躁,“什么叫我把玉儿往火坑里推,玉儿有了孩子,既然福宁伯府愿意求娶,那就是最好的结果,要不然她就算落了胎,名声也不好了,还能找到什么好亲事?”
季玉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落下。
另一边,云安侯和江氏已经差点吵起来。
“我呸!你不会害玉儿,福宁伯府难道是什么好去处不成?!”
“福宁伯夫人突然上门,这么殷勤,保不齐就是谢佑出了什么事,不能生了,所以才迫不及待地要把玉儿这个孩子接回去传宗接代,你真当他们是真心想娶玉儿不成?!”
“我告诉你,季惟庸,你要是敢把我女儿往火坑里推,我跟你没完!”
……
江氏火力全开,云安侯被骂的毫无招架之力,季澜溪都忍不住在心里给江氏竖了一个大拇指。
这火力,是真强啊。
而且全都说到点子上了。
估计之前她是因为有摄政王府和慕时韫在后面撑腰,再加上她把季玉的命捏在了手里,江氏才不敢对她怎么样,要不然这泼妇骂街的本事,也够她头疼好几天的了。
她都有些同情云安侯了,不过也只有一秒,其他的都是他自己作的。
“无知妇人!我不跟你说那么多!”
他爱季玉,但是他更爱他的前途,以及云安侯府的荣光。
他的父亲是草莽出身,因为平定了西凉获封云安侯,但是老云安侯府目不识丁,京城的贵族都看不起他这个草莽侯爷,尤其是一些酸腐世家,惹出了不少笑话,他从小就立志好好读书,一定要将云安侯府发扬光大,让京城贵族再也不敢看不起他们云安侯府!
而姻亲,是最快的方式。
试想他的两个女儿,一个嫁给摄政王府的继承人,一个嫁给皇亲,他单单是凭这两个老丈人的身份,都能在京城横着走了。
但是玉儿的身子……
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
云安侯只好看向季澜溪,“你医术不是很高超吗,连慕世子和随国公都治好了,想必调理好你姐姐的身子也是不在话下,你姐姐是侯府嫡女,她好了,也就是侯府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该明白。”
季澜溪差点没忍住当场翻白眼,这云安侯别的本事没有,白日做梦的本事倒是很强。
是想用她的荣让他们荣,然后再让她给他们止损吧!
摊上这样一个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季澜溪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要是只给大姐解毒,调理好她的身子好说,但是要我保住她们母子均安,我办不到。”
云安侯狠狠皱眉,“你怎么会办不到,慕世子和随国公都快一命呜呼了你都能把他们救活,只是让你给你姐姐解个毒你就推三阻四,侯府生养你有什么用?!”
季澜溪无所谓道:“既然父亲觉得生养我没用,不如就跟我断绝关系呗,反正这个娘家,我也不是很想认。”
说完季澜溪转身就走。
“你敢走,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云安侯气得直发抖。
季澜溪翻了个白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咋不上天呢?!
见季澜溪真的敢走,云安侯气得发抖,
“她敢,她真的敢!”
云安侯府的下人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也都没拦着,季澜溪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侯府门。
上了马车,空青忍不住啐了一口,
“呸!还堂堂一品侯爵,拿着女儿的命去谋前途,真是恶心!”
季澜溪神色平静,“习惯就好。”
“有这样的父亲,世子妃不伤心吗?”
伤心吗?
若是原主在,或许真的会伤心,但是她不是原主,她还真不会。
她只会为原主和原主的姨娘感到不值。
至于季玉,药方她已经开了,吃不吃,就看她自己了。
“你刚看到侯府门房拿的拜帖没,都是旁支的,且看着吧,云安侯府,还有的闹呢。”
云安侯离开季玉的房间之前还特意吩咐了,“没有本侯的吩咐,不许给大小姐熬落胎药吃,谁敢擅自给她熬药,立刻发卖!”
下人们噤若寒蝉。
屋里,江氏抱着季玉,失声痛哭,
“玉儿,都是娘害了你,娘要是不让你去清水庄,你就不会中毒了,是娘害了你啊……”
“娘,我不怪您。”
那人手眼通天,铁了心地要她死,就算她不去清水庄,也难保不会在其他地方中招。
“玉儿,你放心,娘一定不会让你嫁进那个虎狼窝丢了命的。”
季玉点点头,伸出手来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母亲。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江氏眼底恨意疯狂滋生,
害她女儿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还有那些把消息泄露出去的,她都会一个个把他们揪出来!
季澜溪回去已经不早了,吃过晚饭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季澜溪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空青笑道:“世子才走一日,世子妃就不习惯了呢,不过世子走了,蕴玉轩是冷清了不少。”
是了,慕时韫走了,再也没人跟她抢大床了!
季澜溪只忧伤了一瞬,立刻就满血复活了,开心地在床上来回打滚。
空青:“……???”
她说错话了?
而这时,慕时韫和楚承毅的队伍已经出了京城的地界,外面大雪纷飞。
营帐里的床又冷又硬,另一边床上的楚承毅已经轻轻打起了呼噜,慕时韫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才离开第一天,他就发了疯似地想她。
他手里攥着她临走前送他的平安符,将手放在心口,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一些他对她的思念。
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睡了吧?
也不知道有没有想他。
这一夜,是很多人的不眠之夜。
不过肯定是不包括季澜溪。
她一个人睡在柔软的大床上,屋内温暖如春,炭火时不时冒出一点声响,季澜溪抱着被子,睡得十分香甜。
……
翌日,季澜溪一觉睡到自然醒,她满足地伸了个懒腰,揉揉眼睛叫空青她们打水进来洗漱。
洗漱完,季澜溪叫住云青,“有件事你去打听一下。”
云青正要问什么事,雁归拿着一张拜帖进来了,
“世子妃,福宁伯夫人给你下了帖子,请你去给谢大少爷看诊。”
季澜溪:“???”
福宁伯夫人这是有读心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