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神色惊慌,“我,我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呢,你别胡说……”
季澜溪兀得笑了,“上个月我和世子住在京郊的枫林别院,没想到在枫林碰到了一个住在清水庄的邻居,不如嫡母猜猜,是谁?”
“我怎么会知道?”
“嫡母不知道,我的人可是都看见了,那人就是姐姐,我还看到大哥来接她回去了呢。”
江氏一慌,不禁埋怨季云朔和庄子里的丫鬟办事不牢,竟然这么容易就被发现了。
“我,我是让玉儿去了清水庄住了一段时间,可是我只是想让她去散散心,我根本不知道玉儿怀孕的事!”
季澜溪看着她,“这可是关乎大姐性命的事,嫡母还要瞒着不说吗?”
云安侯皱眉看着她,“你都知道什么,说!”
周院正知道自己可能不适合再待在这了,躬身道:“老臣有些口渴,可否向侯爷讨杯茶喝?”
云安侯语气缓和些道:“来人,带周院正去花厅喝茶。”
周院正走后,小丫鬟们也都退下,云安侯有些不耐烦,
“快说!”
江氏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颤颤巍巍道:“我,我说……”
事情还得从季玉那次宫宴失身给谢佑说起,她回去就去找了福宁伯夫人,想促成这门婚事,但是福宁伯夫人却说谢佑还在病中,暂时不考虑娶亲的事,她又问了几次,次次吃闭门羹。
这样过了一个多月,她都想给女儿再找个好夫婿了,结果发现,女儿竟然怀孕了!
她立刻就去求见大长公主,没想到大长公主直接就不见她。
那段时间女儿孕期反应又很严重,她只好先让女儿去庄子上休养一番,对外只说女儿去了外祖家住一段时间。
但是没想到又大雪封路,她心里害怕,只好让季云朔去把玉儿又接了回来。
玉儿之前的事终究是隐患,若是远嫁,又担心她受欺负,她本来是想着等玉儿肚子大了,带着她去见大长公主,大长公主看在她腹中孩子的份上,肯定不会不管不顾的。
回来之后玉儿没有孕期反应了,但是一直不舒服,她找了很多大夫,都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她又不敢去找太医,怕被大长公主提前知道强迫让她的玉儿落胎,听说季澜溪开的医馆大夫医术不错,才让玉儿带着帏帽去看了大夫。
但是没想到那大夫开的是落胎药!
这胎一落,她做的所有筹谋,都要前功尽弃了!
季澜溪道:“所以你没给她吃药?”
“没,没有,”江氏道,“你救救你姐姐,她不能没有这个孩子,要是没有这个孩子,福宁伯府是不会让她进门的!”
季澜溪抬眼看着江氏,眼底三分讥诮,三分淡漠,“所以嫡母是觉得,怀了孩子,大长公主就会同意让大姐进门做谢佑的正妻了?”
“你糊涂啊!”云安侯道。
“大长公主要是想让玉儿进门,怎么会不见你,谢佑就是个浪荡子,在外面不知留了多少种,你可见福宁伯府里进过一个妾室,有过一个庶子?!”
江氏脸色更白了。
“玉儿就是被你害的!要不是你自作主张把玉儿送去清水庄,她怎么可能被人下毒!”
算算时间,季玉就是在去了清水庄后没多久就中毒了。
“是,是我害了玉儿……”江氏有些难以接受,
能做得这般天衣无缝,手眼通天,除了大长公主,也不会有别人了。
“我,我只是想让玉儿有个归宿,她,她为什么要这么狠心,她为什么要我玉儿的命啊?!”
季澜溪心里嘲讽,却没说话。
大长公主那般骄傲的人,福宁伯已经是她抹不掉的污点了,她怎么可能会允许家里再出一个劣迹斑斑的人呢?
要真是让季玉做了谢佑的正妻,那不是在打大长公主的脸吗?
江氏恨意在心里疯狂滋生,但是眼角的余光瞥到床上的季玉,又六神无主起来,
“那,那现在该怎么办?”
季澜溪道:“要想保住她的命,只能落胎,然后再慢慢解毒。”
江氏心里心乱如麻。
云安侯当即看向季澜溪,道:“解毒!”
季澜溪道:“不知道父亲和嫡母是找谁解毒呢,若是找罗大夫,就把大姐送去医馆;若是找周院正,周院正还在后院;若是找我……还是老规矩。”
“什么老规矩?”云安侯一头雾水。
“我出手,诊金一万两。”季澜溪拿银针拨弄着小手炉里的炭灰,语气轻松,仿佛说的不是一万两,而是一两银子。
“一万两?!”云安侯气结,“那可是你亲姐姐,我们是一家人!”
季澜溪无辜道:“我出手就是这个规矩,我之前给世子解毒,摄政王可是二话不说就给了一万两,还给了我一间药铺,父亲不会这么小气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云安侯气得说不出话来。
江氏道:“我出,只要你保证玉儿能平安无事,我出!”
季澜溪立刻换了一张职业微笑脸,“好说,那我这就准备解毒。”
云安侯怒道:“你身为侯府的小姐,摄政王府的世子妃,怎么如此市侩?!”
“我市侩?父亲清高,银子就会大风往家里刮吗?父亲要是没钱,大可以找别人,反正我也只是来确认一下,免得日后有人败坏无双医馆的名誉。”
季澜溪说着转身欲走。
“你站住!为父不过是说了你几句,你看看你是什么态度!”
季澜溪耸肩,“没什么态度,至亲至疏一家人,算得清些,日后免得打架,再说了,对父亲来说是一万两,对大姐来说可就是一条命啊……”
云安侯还没说什么,江氏就说道:“一万两就一万两,公中没有,我可以从我的私房补贴你,只要你能保证玉儿好好的。”
季澜溪瞥了她一眼,“只要钱到位,一切都好说。”
江氏连忙让贴身丫鬟去拿了一万两银票来给季澜溪。
季澜溪示意空青接着,就去给季玉诊脉了,顺便还让空青去请周院正进来观摩。
老头儿不是喜欢学习吗,就当补偿他大老远的来一趟了。
趁着空隙,云安侯瞪了一眼江氏,“看你把她惯的,对自家亲人都这个样子,无法无天了是!”
江氏心中苦涩至极,她哪里惯得了季澜溪,
她这是……没有一点办法啊。
周院正一听可以学习,立刻就过来了。
季澜溪已经诊过脉,也用芯片知道了季玉体内的毒素,一边拿出银针在火上消毒,一边道:“嫡母没给大姐吃药,还救了她一命。她的身体过于虚弱,要是直接堕胎,会有血崩的危险,我现在要先施针给她固本培元,然后才能服用落胎药。”
空青帮忙将季玉整理好,然后又点上了几根蜡烛。
云安侯和江氏都被请到了外间,里面只剩下季澜溪,周院正还有空青三人。
银针一根根落下,周院正和空青眼都舍不得眨一下,就怕错过了一个学位。
这一套针法极其耗心神,她今日一早就起来了,又一直在外奔波,还没来得及休息,季澜溪一边施针一边给他们讲解,施完针,都有些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