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犇一愣,眼底浮现一抹防备,
“好,好汉,你知道这个做什么?”
慕时韫眼眸一眯,“你觉得你是凭什么跟我说这句话,胳膊不想要了?”
眼见刀已经移到了自己胳膊上,刘犇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我说,我说!”
慕时韫收了刀,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胳膊放在桌子上,单手支撑着头,脸上的面具反射出银色的光亮,仿佛地下的无冕之王,
“说。”
慕时韫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刘犇一个激灵。
“我大伯是秦州的州牧,我们家有秦州最大的盐场,里面有不少盐工……”
“说重点!”
玄锦噌地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剑,冷声道:“再不说点有用的,胳膊也不用要了!”
刘犇连忙说,“我说,我说!”
“说秦州受灾后的事,还有,山匪为什么不只打劫平州,不劫秦州?”
刘犇知道事情非同小可,但是玄锦的剑实在是太骇人了,他实在是不敢再耍小心思了,反正这些事情到了秦州也不是什么秘密,索性心一横,
“事情还得从三年前说起……”
三年前平州和秦州交接的蒲阳岭来了一群山匪,他们占山为王,经常打劫过路的商队和行人,搞得两地百姓和商人苦不堪言,起先平州和秦州的官府都曾派兵去剿匪,但是蒲阳岭易守难攻,几次都失败了,还损伤了不少人。
秦州州牧就想了个法子,每隔一段时间就让官兵给蒲阳岭的山匪上供食物和金银,和山匪达成共识,以防他们继续打劫百姓。
起先这政策还是有用的,山匪有半年都没下来抢劫,但是时间一长,山匪就不满足于官府上供的那一点东西了,继续下山抢劫,他们不便对秦州下手,就开辟了另一条通道,开始对平州的百姓下手。
原本指望平州的官府也能向秦州的官府一样懂事,但是平州州牧是个硬气的,不愿意跟山匪虚与委蛇,更别说上供这么丢官府脸的事了,不仅没上供,还派出了不少州兵去剿匪。
而山匪把矛头对准了平州,秦州也就更安全了。
向他们刘家的盐场,每年要给蒲阳岭上交细盐两万斤。
慕时韫听到这里,冷嗤了一声,
“与虎谋皮,愚蠢至极!”
“那来骚扰的柔然人呢,秦州也是这么对待的?”
刘犇被骂了,也不敢顶嘴,只得含糊说道:“差……差不多是这样……”
秦州的百姓都知道这一点,每次上供的时候官府都会以征收赋税的形式通知每家每户,在一定时间里交上多少粮食和钱。
百姓一开始也不愿意,但是慢慢都见识到了山匪的惨无人道,只好含泪交东西。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差不多?!”
刘犇被骂得一激灵,连忙道:“是,就是,而且每年给柔然人的粮食是山匪的好几倍……”
还没说完,一道闷声传来,慕时韫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刘犇吓得不敢说话了,“好,好汉,我是哪说错了吗?”
慕时韫没说话,面具下的脸却如同覆上了一层寒霜,玄锦给他开门,两人从幽暗的小黑屋出去。
刘犇一头雾水,望着慕时韫离去的背影,惊恐地喊道:“好汉,我说的行不行啊,我都说了,你们到底能不能放了我啊?”
慕时韫出去之后,一拳砸在了院子的墙上。
“我父王母妃,我外祖用生命对抗的敌人,如今却享用着他们用鲜血守护的人民的供养,而外祖,尸骨未寒,沉冤未雪!”
柔然人与他,不共戴天,秦州的州牧,却要百姓向柔然上供,打碎大燕百姓的脊梁,
他真该死啊!
玄锦无声地站在慕时韫身边,透过面具的缝隙,他看见了慕时韫猩红的双眼。
良久,慕时韫才收拾好情绪,
“玄奕善后,回王府。”
玄锦无声地行了个礼,过去安排了。
小黑屋里,刘犇满心等着有人来方他出去,却等来了再一次被打晕。
世子只说了不砍他胳膊,可没说他不欠别的债了。
回去的路上,慕时韫周身的气压一直都很低,到了王府,他吩咐玄锦,
“我有点不太舒服,就不去书房了,你直接去把刘犇的供词拿去呈给父王吧。”
玄锦无声地行了个礼,进府就直接去王爷的书房了。
慕时韫回到蕴玉轩,却没看见季澜溪,往里面又走了走,才看到她又在药房里制药。
他走过去,从后面把她抱起来,然后霸占了她的凳子,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把人圈在怀里。
季澜溪侧着身子对他坐着。
“你干什么?”
慕时韫把头埋进她的颈窝,轻嗅着属于她的味道,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屋里的丫鬟俱是脸一红,识趣地退下了。
季澜溪感觉到他似乎心情不好,鬼使神差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再想收回来的时候,慕时韫却用胳膊夹住了她的胳膊,不让她收回来。
季澜溪:“……”
算了,抱一会儿就抱一会儿吧。
两人就这么抱着坐着,一直坐了很久,季澜溪坐的都僵硬了,扭动了几下,
“喂,慕时韫,你好了没?”
慕时韫这才松开了她,季澜溪赶紧跳下去动了下,就看见脸上恢复了和从前一般无二的笑容,完全不见了刚才的低气压。
好家伙,把她当充电桩了是吧?
发生了什么事,他不说,季澜溪也不问,谁还没点秘密了不是?
“在做什么药?”
季澜溪下巴朝着桌子上努了努,道:“给你的,你不是过几天就要走了?”
“嗯,多谢娘子。”
他说话的时候,桃花眼里烟波流转,眼底的柔情似乎要溢出来,季澜溪脸有些热。
她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我饿了,吃饭吧。”
慕时韫一笑,“好。”
说着拉着她的手出去,让丫鬟摆饭。
小丫鬟看着他们交握的手,忍不住抿嘴笑,在屋里都要握着手,世子和世子妃感情也太好了吧。
吃完饭,季澜溪还要去制药,慕时韫却将她拉到了床上,“我困了,陪我睡一会儿。”
季澜溪有些无奈,“你是小孩子吗,睡觉还要人陪?”
“谁说大人不需要人陪?”慕时韫轻哼一声,见她不为所动,眼珠子一转,说道:“我今天去套刘犇的话了。”
季澜溪挑眉,“套到什么了?”
慕时韫坐到床上,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你上来我就告诉你。”
季澜溪果断转身,“那我不听了,行了吧,反正我也不是很像听。”
主要还是他的目光侵略性太强了,她怕再这样下去,她早晚有一天会忍不住把慕时韫给扑了。
慕时韫在她迈开脚步之前拽住了她的胳膊,柔声道:
“是我想讲给你听,是我想让你听,行了吧?”
季澜溪咬着嘴唇想了想,趁着这个功夫,慕时韫一把把人捞到了床上。
季澜溪:“……”
她好像被哄骗着去看夜光手表的单纯小姑娘。
草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