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捻佛珠的手顿了顿,
黑衣人又接着说道:“无论是路上的,还是枫林别院,派去的人没一个回来。”
太后捻佛珠的动作停了下来,淡淡道:“一群废物,连个纨绔都杀不了,死了就死了,这也值得你深夜来一趟?”
黑衣人声音有些戏谑,“慕时韫可不是一般的纨绔,我就不相信这么多年,太后还觉得他只是个单纯的纨绔,何况他身边还有个神医……”
太后闻言脑海里闪过了一抹不卑不亢的身影,
“是啊,本来想给他送个拖油瓶,却给他送去了天兵,搬起石头了砸自己的脚。”
黑衣人压抑着的愤怒的声音响起,“那是季家那一群蠢货,这么好的机会都把握不住!”
跳完脚,黑衣人冷静了几分,“太后比我还想让慕时韫死吧,何必在这埋汰我?”
“我是想来提醒您,此次北方四州雪灾,是个好机会,如果慕时韫成为赈灾钦差,路上有什么闪失的话,那可就是天意了……”
太后眼皮子掀了掀。
黑衣人接着说,声音里带了几分兴奋,“上次在宫里用那小丫头布下天罗地网都没能抓住他,这次离京千里路迢迢,北面又都是咱们的人,看他还怎么躲!”
太后道:“想的挺美,你要怎么把人弄出城?”
“那自然是有劳太后您费心了……”
黑衣人眼底难掩狂热之色,他恨了摄政王慕宸一辈子,就是要看着他子嗣凋零,家破人亡!
“他身边有季澜溪在,就你那点本事,要想取他的命,痴人说梦。”
太后一盆冷水浇了下来,把黑衣人对美好未来的憧憬浇散了不少。
那个女人连噬魂的毒都能解,有她在,确实很难要了慕时韫的命。
“既然要取他的命,就得先断了他的臂膀,一群废物,,杀个人,还得哀家亲自出手。”
太后瞥了他一眼,缓缓说道。
那一眼的冷血,似乎能使人血液都冻结,但是黑衣人见了,血液都隐隐沸腾了起来。
太后出手,那胜算可就不一样了!
打发了黑衣人,太后跪在蒲团上,凝视着金黄色的佛像。
佛光普照,希望能洗掉她手中的罪孽。
慕时韫决不能活着,秋猎那支不知来自何方的毒箭没能要了他的命,那就只能,她亲自出手了。
夜,化不开的黑,直到黎明的第一抹曙光冲破了这浓黑如墨的夜色,照亮了天际,但是云层太厚,就算有光照射过来,也是灰蒙蒙的。
翌日,大长公主府,募捐会如火如荼地举行。
皇室凋零,大长公主作为皇室唯二的长辈,号召力自是不必多说,几乎京城能看得见品级的夫人和小姐都来了,季澜溪到的不算早,也不算晚。
季澜溪带着莺归去正厅见礼,正厅围了不少小姐夫人正在和大长公主说话,见季澜溪来了,俱是止了声,但笑不语。
季澜溪不管她们,径自行礼。
大长公主神色淡淡地叫了起,“怎么是你,摄政王妃怎的没来?”
季澜溪道:“王妃这段时间身子不适,大夫交代了不宜吹风,王妃说等她身子好了,再亲自来向大长公主请罪。”
大长公主淡淡一笑,“什么请不请罪的,罢了,你出去和年轻人一块玩吧。”
玩?
几个夫人抿嘴一笑。
孤立她?
让她待她还不愿意待呢!
季澜溪心里吐槽大长公主小心眼,面上却是笑眯眯的,“是。”
出去之后,季澜溪就带着莺归去把王府众人捐的东西都登记在册,有了王爷带头,自然是不必多说,季澜溪很快就收到了一堆款式和花样过时了的衣服和首饰,尤其是柳侧妃的,看上去几乎还是新的,可见王府的生活有多奢华。
季澜溪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合群,从侯府给她准备的嫁妆里挑了几件出来。
刚弄好,就听到有人在叫她,
“小溪!”
季澜溪看过去,正是青阳县主墨以茵。
墨以茵看见她,一张小脸兴奋地红扑扑的,“小溪,我都好久没见你了,之前我想去摄政王府找你,但是王府的人回我说你去别院给慕世子养病了,现在你回来了,是慕世子的病好了吗?”
季澜溪一笑,墨以茵是这个世界除了慕时韫以外为数不多对她释放善意的人,
“是啊,世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京城这段时间事情又多,自然就回来了。”
墨以茵眼底是难掩的雀跃,“太好了,以后我是不是就可以去找你玩了?”
“如果县主有空,可以随时来找我。”
两人有说有笑地往回走,没人发现后面有人看着摄政王府捐献的东西,一脸鄙夷。
到了开宴的时候,季澜溪一路走来,就发现那些贵妇小姐看她的眼神都变了,早上的时候还只是孤立她,现在眼底都免不了些幸灾乐祸。
墨以茵一头雾水,但是被欺负惯了的她有一种熟悉的不好的预感。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摄政王世子妃啊,这么寒酸的世子妃,方才我愣是没认出来,真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
刚到长廊,季澜溪就被几个贵女挡住了去路。
季澜溪打量了一下那几个贵女,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说话的是谁,“原来是吏部尚书家的王小姐,失礼失礼,我对王小姐落水的姿态一直记忆犹新,王小姐这次没从水里捞出来,恕我眼拙没认出来了。”
“你!牙尖嘴利!”王子莹气得鼻子都歪了,那次落水是她最大的耻辱,那次回去她被她爹禁足了两个月,连太后的寿宴都错过了,都是拜季澜溪所赐!
季澜溪耸了耸肩,“王小姐来拦我的道,阴阳怪气我,难道还不允许我还嘴了?站在大街上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拉低一条街的素质,王小姐还真是好本事。”
王子莹一下子就被点着了,“季澜溪,你个庶女说什么!”
季澜溪道:“我没想到你不仅素质不行,耳朵也不好,王小姐,耳朵不好可不是小事,出门左拐两条街就有医馆,你还是去看看吧。”
王子莹恶狠狠道:“季澜溪,牙尖嘴利有什么用,大长公主办宴会是为了给灾民募捐钱粮,你带了一堆不要的破烂来,是想糊弄大长公主,还是想糊弄灾民?”
王子莹声音不小,临近宴会,长廊上人来人往,王子莹这一喊,当即就围了不少人看热闹,对季澜溪指指点点。
“没想到摄政王世子妃就带了些破烂来啊,救济灾民,这可是为国为民的好事,世子妃也不用这么糊弄吧?”
“这种事情也要糊弄,也未免太不识大体了,果然庶女就是庶女,即便一朝飞手指头,同真凤凰也是有区别的。”
“就是,北地四州的灾民还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摄政王世子妃竟然连捐些银子也要糊弄,我听说摄政王世子妃出手治病,诊金至少也得一万两打底吧,给灾民捐一点就这么推脱!”
……
几个夫人几句话,就差没说季澜溪黑心守财了。
墨以茵心中着急,急急为季澜溪开脱,
“不是这样的,小溪不是这样的人,一是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