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澜溪哦了一声,转身去了慕时韫的书房。
慕时韫不爱看书,书房基本就是摆设,里面正经书没多少,倒是摆了不少时新话本,季澜溪让莺归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开始写写画画。
慕时韫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薄暮冥冥,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容颜绝色的女子伏在案前,提笔认真地写着什么,有一缕头发不听话,从头顶散落下来,却显得她整个人更加慵懒、宁静。
仿佛有一片羽毛落在心上,风一吹羽毛轻拂,添了几分痒意。
慕时韫不由得喉头一紧。
季澜溪抬头,就看见慕时韫坐着轮椅在进门的地方,眼睛盯着她所在的方向,竟是有些痴了,
她眉头微蹙,“来多久了,怎么不进来?”
慕时韫浅笑,转动轮椅靠近,语气熟稔,“有一会儿了,见你认真,就没叫你,在写什么?”
“没什么,回春堂出了些事情,我准备关了回春堂,再新开一家医馆,在写医馆的策划案。”说着,季澜溪看向他,
“你不怪我把回春堂整关门了吗?那毕竟是你母妃的陪嫁。”
“回春堂既然已经给了你,就是你的东西,你想怎么改都可以,说实话,那些人若是落在我手里,只会比现在更惨。”慕时韫眼底划过一抹寒光。
他边说边靠近书案,季澜溪把位置让给他。
慕时韫看过之后,心中连连称赞,“娘子这若是真的做出来,估计要把全京城的医馆药铺都比下去了。”
季澜溪倒是不在意这些,“我行医是为了悬壶济世,开医馆是为了造福百姓,行医者最重要的是医德和医术,要那些虚名做什么?”
“娘子觉得是虚名,有些人却趋之若鹜。”慕时韫脸上带了几分讥讽。
“娘子这般大方,就不怕我泄露出去?”慕时韫换了个表情,脸上尽是调笑之色。
季澜溪挑眉,“你尽管试试。”
慕时韫:“……算了。”
他也就逗一逗她,虽然每次逗完都是他吃暗亏。
但是……
有点上瘾。
季澜溪要是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翻一个大大的白眼,
这是什么m体质,喜欢被虐?
慕时韫药浴排毒是三日一次,今天不用药浴,季澜溪就继续在书房写策划案,慕时韫拿着一本话本在旁边看着。
气氛十分安静,只听得见笔尖蘸墨在纸上书写和用手翻页的声音,中间雁归进来添茶,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打破了这一美妙的氛围。
直到月上枝头,两人才沐浴和衣而眠。
上次慕时韫跟王爷说过之后,季澜溪的请安就从每日一次改成了三日一次,这日恰巧就是她该请安的日子了,季澜溪起了个早。
安难请,粑粑难吃,粑粑可以不吃,但安还是得请。
要不然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她可吃不消。
季澜溪到韶光院时,柳侧妃等人已经出来了,看到季澜溪又是去得最晚,柳侧妃忍不住酸了几句,
“姑娘们早就到了,世子妃这每日请安不是迟来就是不来,难道是夜夜劳累,早上起不来床不是?”
季澜溪笑眯眯地说道:“柳侧妃说的是,我日日照顾世子的身体,是辛苦点,不过只要世子早日能好起来,再劳累都是值得的,侧妃娘娘,你说是不是?”
“哼!”柳侧妃哼了一声,拂袖离去了。
季澜溪进去,就见王妃端坐在胡床上,腿边一个妇人正在给她捏腿,慕娴坐在下首旁边,慕窈坐在后面。
时下临近秋闱科考,王妃为了让慕时年安心准备秋闱,就免了他的请安,
见她来了,几人都起来见礼。
季澜溪也给王妃见了礼,王妃今日倒是没说什么,就让她坐下了。
季澜溪坐下之后,慕娴便问道:“母妃,二哥哥的亲事就要定下来了吗?”
提起这件事,王妃脸色柔和了不少,“七夕后就该定下来了,清河县主待人真诚,你们日后可要好好相处。”
几人颔首称是,季澜溪心里却想着,
七夕?
今天是七月初一,那不是只有几天了吗?
她进门的时间不长,但是却看出来王妃的命根子就是一双儿女,这么匆忙定亲,王妃和福宁伯夫人竟然都愿意?
谢娉婷待人真诚?
是挺真诚的,不满意就直接打。
“一转眼世子已经娶了世子妃,二公子也要定亲了,都是有家室的人了,也该保持些距离,避避嫌,毕竟瓜田李下,外人总会说上什么闲话,伤及他人就不好了,世子妃,你说是不是?”给王妃捏腿那妇人突然问季澜溪。
季澜溪有些莫名其妙,“这位夫人是?”
那妇人一笑,微微倾身道:“妾身梅氏。”
季澜溪了然,摄政王后院一共三位夫人,分别是崔氏、汪氏和梅氏,梅氏是王妃的陪嫁侍女,因为会说话,伺候人的功夫又好,很得王妃欢心。
所以王妃也很是抬举她。
梅夫人这话一落,王妃的眼神就跟刀子一样往她身上下。
季澜溪心里翻了个白眼,才不惯着她,当即就道:“梅夫人此言差矣,清者自清,外人怎么说是外人的事,嘴长在他们身上,我还能管他们怎么说不成?”
梅氏没想到季澜溪一点面子也不给她,僵直了身子,讪讪道:“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这也是为了世子妃的名声着想……”
季澜溪反问:“梅夫人怎么知道苍蝇爱叮什么蛋,莫非是苍蝇告诉你的?”
梅氏彻底哑口无言了。
王妃瞪了她一眼,暗骂她没用,连一个回合都说不过季澜溪。
“男子成亲是大事,等二公子成亲的时候,我和世子作为兄嫂,一定好好给二公子备一份新婚大礼。”
就算是这么说,王妃还是忍不住刺了她几句。
季澜溪应付完这些,颇有些心累地回了蕴玉轩。
莺归在后面看得有些好笑。
好在空青已经回来了,还带回了好消息。
“世子妃,江公子的母亲无大碍,奴婢已经给开了药,后续只要好好将养就行。”
“嗯,往后江潮生那边你多注意一下。”
“是。”
“对了,我这还有件事要你去办。”
季澜溪把义诊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你去找几个医德和医术都信得过的大夫,明日再回春堂门口义诊,让秦英跟你一起去。”
“……是。”
空青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主子的命令,她绝对服从。
进了卧房,发现没人,季澜溪不由得问雁归:“世子去哪了?”
雁归想了想,道:“世子在世子妃去请安没多久就出门了。”
又出门了?
身体还没好就天天出门。
晚间季澜溪给他准备药浴,才进浴房,季澜溪就被慕时韫从背后一整个抱住,慕时韫像没有骨头一样把身体的重量压在她身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
季澜溪动了动肩膀,她肩膀怕痒。
“起来。”
慕时韫这次倒是听话地起来了,但是只有头起来了,微微眯起眼睛问道:
“那个江潮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