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床上的慕时韫突然歪头,吐出了一大口黑血。
众人一惊。
季澜溪连忙去给他把脉,这一把脉,彻底松了一口气。
周院正也过来把脉,大喜过望,
“恭喜王爷,世子已经脱离危险了,世子妃用药如神!”
原本压抑的气氛几乎是一瞬间就松快了下来。
摄政王脸上也动容了,看着季澜溪,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季澜溪缓解了这尴尬,她打了个哈欠,
“王爷,时候不早了,世子我守着,你们都回去吧,王爷您正值壮年,周院正年纪大了,可熬不了夜。”
摄政王闻言摆手,“给周院正安排一间客房,世子妃今夜就留在这,其他人散了吧。”
“是。”
人都走了,季澜溪又让人简单收拾了一下,翻身到床里面睡了。
她不仅睡得香,还占据了很大地方。
慕时韫从有意识开始,就一直感觉有东西在拱他,他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就是睁不开眼睛,也没法反抗,只能由着那东西拱着。
就是拱着拱着,突然一痛,慕时韫猛地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床。
眼前的景物还有些模糊,他迷茫地看了看屋顶,这是哪?
他记得家宴上,他的茶水里被人下了毒,王妃逼世子妃在证明自己,他正欲给她撑个腰,结果心口一痛,就人事不知了。
他已经死了吗?
慕时韫摔下去的动静不小,玄锦本来就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情况,听见动静就立马进来看,然后就看见了,
躺在地上不知今夕何夕的世子和……帐幔里露出来的被踢到床边上已经掉下去一半了的被子。
“世子!”
看到慕时韫摔在地上的这一幕,玄锦心都提起来了,立刻别开脸,去把慕时韫扶起来。
慕时韫看到玄锦,意识这才回笼了,
“我……”他动了动嘴,总感觉下颌那里有两块地方有些胀痛,声音干涩沙哑,
“我没死?”
玄锦扶着慕时韫到桌子前坐下,给他倒了茶水,然后把他昏迷后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玄锦担忧地问道:“世子感觉如何了?”
慕时韫喝了水,清了清嗓子,道:“好多了。”
触及床上的若隐若现的身影,他道:“你先下去吧。”
“是。”玄锦闪身退了出去。
慕时韫走到床边,撩起床帘坐下,看着季澜溪毫无形象的睡颜,心里仿佛有一种异样的情绪生根发芽。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射进来,光影投射到他身上,在床上落下一片阴影。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就在手指要触及季澜溪眼下的乌青时,
季澜溪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睛,手比脑子更快,擒住了慕时韫的手腕,就要狠狠一拧!
“嗷!”
“你谋杀亲夫啊!”
季澜溪被他这大嗓门弄得彻底清醒了,眼底的防备与警觉散去了大半,擒住他手腕的手立即松开了,眉间睡意惺忪,一副刚被吵醒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个要把他手拧断的人根本不是她。
看着她的动作,慕时韫想起了方才玄锦说的她给他喂药,啊不,灌药的动作,
嘶——
现在下巴还疼着呢!
季澜溪蹙眉,她睡觉时有人靠近就会条件反射地自我防护,
“无意识自我防护,不能怪我。”
“那怪我了?”
他挨揍了,还是他的错?
季澜溪点头,煞有介事地说道:“你有这个觉悟就好。”
慕时韫咬牙,这女人,一大早就气他!
她掐他把他挤下床的事还没找她算账呢!
不过看着季澜溪眼底的乌青,慕时韫就算有气,也撒不出来了。
“我再给你把个脉。”
片刻,季澜溪打了个哈欠,像个长辈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欣慰。
“毒清了不少,眼下是没有性命之忧了,剩下的以后慢慢排就行,那毒把你体内的顽毒激发了出来,你也算是因祸得福。”
“不过不管怎样,我总算不用陪葬了。”
慕时韫看着睡眼惺忪的女孩,伸手将人揽进怀里,捉住她谋害他的手泄愤般揉搓,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拖娘子的福,我也不用下葬了。”
季澜溪的手一会儿就被揉红了,挣扎着去拍他的手,推他,
“你还是叫我世子妃吧,怪瘆人的。”
慕时韫叫娘子的时候桃花眼会微微眯起,语气又不正经,纨绔的气质一览无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真的是一对柔情缱绻的新婚夫妻。
要不是这厮长得足够帅,季澜溪都能露出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
慕时韫的双臂又收紧了几分,把季澜溪一整个箍住。
季澜溪不习惯有人离她太近,拧着眉嫌弃道,
“放开。”
“不放。”慕时韫见她嫌弃他的靠近,反骨当即就上来了,不仅紧紧把人箍住,还把下巴搁到了她的肩膀上。
“放开!”季澜溪声音又冷了几分。
“不放,就不放,你能拿我怎么样?”
或许是解了毒有精神了,说出来的话都比昨天更欠揍了。
季澜溪卸了力,幽幽道:“你见过砂锅大的铁拳头吗?”
慕时韫:“?”
片刻后,慕时韫坐在离季澜溪一尺远的凳子上,一脸控诉地一边看着她,一边揉着肚子。
疼死了!
季澜溪神色慵懒,伸个懒腰下床,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莺归和雁归捧着脸盆和洗漱用具进来,看到慕时韫确实完完整整地坐在那,差点喜极而泣,要不是捧着不少东西,铁定得给季澜溪磕几个。
季澜溪没忍住,搓了两下胳膊。
慕时韫皱眉:“你这什么表情?”
“咦。”季澜溪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你这两个丫鬟看我的眼神也忒渗人了,再看下去,我都要以为我是她们的再生父母了。”
感动得如同要拜见再生父母一般的莺归和雁归:“……”
莺归和雁归正要下跪,闻言不知所措,呆愣在原地。
“呵呵……”
慕时韫笑了。
那一瞬间,清晨的阳光仿佛在他脸上活了起来。
季澜溪抬手捂住眼睛。
呔!
没事长这么好看做什么?
她的钛合金狗眼,都要被闪瞎了!
再看莺归和雁归,已经红着脸低下了头。
季澜溪:“……”妖孽啊。
看着两个丫鬟还愣在原地,季澜溪叹了口气,没有自己的人,确实不太方便。
原主在云安侯府就是季玉的丫鬟一般的存在,是没有丫鬟的,陪嫁的也都是云安侯夫人给季玉安排的人,她也不敢用,还是得赶紧拿到诊金,买几个人才行。
宁静的早晨,从早饭结束。
季澜溪吃着饭,听了一整顿慕时韫在旁边挑三拣四。
“这包子馅不是我爱吃的,下次别做了。”
“还有这粥,火候一点也不好。”
“这菜,放这么多盐,齁死了!”
季澜溪捏着筷子,额头青筋一点点凸起,最终忍无可忍,
“吃饭堵不住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