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在踏出门的时候,神宫寺还是端正地向源晚夕道了个谢。
尽管源晚夕似乎因为这个而苦恼。而根据神宫寺自己的猜测,也多半是在想着如何回敬才能既不失礼节又能拉近两人的关系。
因为他的道谢就当地文化而言还是过于生硬了点。但是,这是习惯,是母亲教他的,应该对一切别人加之于己身的善意致以正式的感谢。
虽说,最后到日本来之后,发现这个在大陆看起来很正式又很直接的道谢反而显得有点生硬就是了。
他不喜欢过于繁杂的礼节,于是他就选择了“选择性至礼”。也就是只在和自己有关的事上带点礼节、敬语之类的,其他时候就好好说话。
最后还是神宫寺帮源晚夕想出个回答。
“只需要说没关系的啦。就可以了吧。”
所以最后还是没问出一些神宫寺想问的话就是了。
但是,差不多了,饭吃的差不多了,而且,源晚夕刚吃过药,脸蛋依旧有点红。如果问东问西会被嫌烦的吧。
再加上刚才情绪波动有点大,现在更加困,虽然源晚夕强迫自己抬头,然后因为太困而眼睛完全无法聚焦从而导致眼神四处乱晃的样子很可爱。
但是,该走还是得走,让她一个人休息一会。看源晚夕的状态也不太好。
所以神宫寺收拾完桌子,将源晚夕送回了隔壁。
简单来说,也就是帮她把食具拎回去而已。
源晚夕的脸上一直是可疑的醉红。
“神宫,麻烦你了。”
神宫寺觉得这醉红色估计是发烧烧的差不多了。
“没事,明天见。”
“噢,明天见吗……”源晚夕沉吟半晌。
见少女关上了门。神宫寺也回到自己的房间。
窗外的大雨还未停歇。
“噼啪”声不绝于耳。雨水在窗上划出不知导向的痕迹。
下雨天会使人安心,规律的雨声能抚慰心灵。
但是神宫寺不喜欢雨天,那架飞机消失的那天,也下着暴雨。
不喜欢归不喜欢,神宫寺也不得不承认,下雨天在家里睡觉确实是很舒服的一件事。
摇摇头驱散了心中的思绪,神宫寺并不打算让这些沉闷的过去浸染现在的生活。
拿出两件衣服,他要去洗个澡。虽说身上其实并没有潮湿的痕迹,而且现在也没有之前那种湿冷的感觉了。
但是,说不准这就是感冒的前兆呢?
单独一个人独居生活,感冒发烧不算什么,但是生病的时候那种无人关心的落寞才致命。他想。
所以先去洗个热水澡,顺便整理一下仪表。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记得待会儿还要去赴约来着。
这也是神宫寺打算整理一下仪表的主要原因,就神宫寺个人的经验来说,虽然不说,但是在面试啊之类的时候,对方的态度都或多或少受你的外表影响。
试问,你是喜欢和一个蓬头垢面,浑身散发着酸爽的味儿又态度恶劣的人聊你所重视的问题。
还是和一个衣着整齐,气味干净,态度缓和的人聊呢?
神宫寺不是那个选择的人,他是那个被审视的人。
神宫寺这次并不着急着洗完收工,他还悠闲地在里面泡起了澡,顺便还同时从手机上问起了自己过会的目的地。
「雨夏」:森川鱼子老师!
「森川鱼子」:!
「森川鱼子」:雨夏老师!怎么了?
「雨夏」:不,就是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上午约过傍晚的见面对吗。
「森川鱼子」:嗯……确实是啊。但是这怎么了吗?是您有什么事不能来了吗?
「雨夏」:诶?原来你已经和我说过地址了吗?
「森川鱼子」:诶诶!哦!抱......抱歉,是我忘了。
「对方成功发送定位」
「森川鱼子」:好了,雨夏老师什么时候到呢?”
「雨夏:想必是过一小会就会出发了。」
神宫寺将刚接收到的地址导入导航系统。不远,甚至就在家附近的那条稍微繁华点的街道上。
他立马想到家里的冰水和抹茶似乎没剩多少了。回来的时候还可以顺路去买点。
神宫寺想着这个,不自觉地用双手环抱住自己的双肩,曲着膝,并将自己的手臂搭在膝上,就这么坐在浴缸的热水中。
抹茶气泡水呐。
是小鸳最喜欢喝的饮料来着……
大脑逐渐地缓滞了思考,他什么都没在想,就这么坐着,又似乎带着点莫名的期待与迷茫。
思绪像是网络不好的手机一样的卡顿。
我......要起来——不然她们会来催的吧……谁,会来叫我。
血液都仿佛开始凝滞,体温仿佛在下降,是由内而外的冰冷与无力。
不,不会有人了。
像是坐在深渊的崖上,但是压根没有恐惧这一理所当然的情感。
......
“嘀嗒!”突然的一声脆响惊醒了沉溺于思绪的神宫寺,像是猛的从那崖边站起来,他从浴缸中站起来。
浑身冰冷。因为水早就冷了。
最后还是没有人来找我嘛。他想。但随后就又为自己还抱有如此幻想而苦笑了起来。屋外的雨在刚才变的倾盆。
那一声“嘀嗒!”不过是先行军而已。
神宫寺拿起手机查看。
「森川鱼子:这倒也没这么急。因为我也只是待会才会出门而已。」
这是十几分钟前的消息。
「森川鱼子:雨夏老师,出发了吗。」
刚才的消息。
神宫抹了把脸,刚从冷水中出来的身体现在接触到的周围空气都是热的。
简直离谱。他试着从浴缸中走出来。但是仅抬起腿,然后落下时腿部像是被麻醉一样的无力。在冷水中坐久了。他想。
最后,他还是凭着仅剩的知觉将自己从浴缸中挪了出来。然后擦干身体,再换上稍微厚实点的衣服。
做完这一切后,身体逐渐活了过来。神宫寺感觉到口渴了。
然后他下意识的向冰箱伸出手去。在即将打开冰箱门的时候,又停住了。
然后慢吞吞地,神宫寺拿出刚才分给过源晚夕部分的感冒药。他还不想发烧。尽管感冒是必定的了。
就着点热水喝药,再次整理好着装。
神宫寺站在房间中唯一的一面落地镜面前,看着自己。
镜子中的那个男生,眉眼中有点锋锐,嘴角带着莫名的悲伤的弧度,五官净秀,挺拔的身姿穿着他曾随意挑选出来的正式又有点休闲的的藏青色连帽衫。
他望向“这个男生”的身后,不,那里没有深渊,永远都不会有。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