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你与未来的自己见面了。
你会对他说什么?
可能有无限种,因为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想法。
此刻,我往前走了一步颤抖的说道:“我来了。是你在找我吗?”
他听到了我的声音,缓缓的转过了身子。
当我看到他的那一瞬间。
我的脑子嗡了一声直接炸裂了开来。
刚才好不容易强行积攒的镇定在这一刻荡然无存了。
因为那张脸我太熟悉了。
他曾经藏身在我的神庭里。
他沉浮于凤血的海洋里。
最后他死在了隐宗孙永平的手里!
“你来了。”他道。
我步步的后退,此刻我理解远见和尚为什么说见到他的时候他看起来受了很重的伤,因为他的身上跟我之前内视时候看到他的一样到处都是缝合的伤口,他看起来就像是被人大卸八块又重新缝合在一起的一样。
我曾经以为这种伤口,是当年隐宗石惊涛把他大卸八块,然后被我爷爷重新缝合的,可现在看来,一切似乎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最最最重要的是。
他怎么可能是我?
他是我爷爷秦金吾的小师弟!
是洪玄策口中体弱多病的小师弟!
他只是借我的身体进行重生!
他怎么可能是我!
“你不是我!你是小师弟! 你不是我!就连地狱的人都说你已经死了!”我一边后退一边痛苦的说道,我的情绪都几乎在这一刻崩溃了。
“我是未来的你,自然知道你过去所有的事情,在这个阶段,你一定以为我不是你,我是小师弟,我要告诉你的是,小师弟就是你,你就是小师弟,我们两个从来都只是一个人。”他说道。
他的话,让我想到了小葵的话。
从始至终,似乎只有小葵好像知道全部的真相。
也只有小葵这么说过,她说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求求你们别再折磨我了,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为什么是小师弟,又如何变成了我? 你们这么做是违背了天地法则,你们又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问题不仅我想不明白,李江南,孙永平等人也都想不明白!”我崩溃的道。
他看着我。
然后他的额头处分裂开来。
那个我从小葵手掌心见过无数次的轮回之眼,在他的额头缓缓的睁开显现。
“一切的原因,在于轮回之眼,轮回之眼不仅可以主宰他人轮回,也可以让自己避开天地轮回。。。”他说道。
“你当年是怎么由死复活的? 又怎么得到了轮回之眼? ”我问道。
“大师兄。。。大师兄他们。。。他们带着我。。”他断断续续的说着,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他似乎无比的痛苦。
周围的虚空,也随着他的话陷入了坍塌当中。
他痛苦的抱住了脑袋道:“有人对这段历史施加了禁忌!是不允许别人探寻的禁忌!”
“谁?! 谁对这段历史施加了禁忌!”我逼问道。
“是。。是。。”他这时候整个人都跌倒在了地上。
“施主,不要再问,遁甲虚空正在坍塌,你所探寻的真相已经惹来了天谴! 我无力控局,跟着我回来!”我的耳边在这个时候响起了远见和尚的声音。
“不!”我怒吼着回答了远见和尚。
“你会迷失在无边的虚空之中,直到你的灵魂消亡!别任性,快点回来!”远见和尚焦急的催促我道。
我此刻也感觉到了那天道的威压。
仿若有一个重若千万斤的东西压在我的头顶!
我的灵魂随时都有可能被这个重压给压碎。
我对着未来的自己怒吼道:“说!谁施加了禁忌,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你们是谁!”
他额头的轮回之眼一张一合,他奋力的用手撑住了地面,艰难的抬起他的头,那轮回之眼发出光芒照射着我,他道:“我突破不了禁忌,你盯着轮回之眼,轮回之眼里有你想要的真相!”
我们两个都在强撑。
现在的我,未来的我,其实都是在探寻一个被隐藏着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对未来的走势会产生巨大的影响,所以探寻秘密承受着的便是上天的威压。
我咬着牙盯着轮回之眼。
轮回之眼的光芒也在照射着我。
我的眼中变成了刺目的白。
白色无限的蔓延,变成炽热的光。
最后一切光芒瞬间散去。
我双眼之中变成一片黑色的死寂。
而我的眼前,有一只像是星球一样的眼睛。
眼睛缓缓的睁开。
我看到了一个人站在眼珠的中间。
我看到了那个人!
他竟然是我的爷爷!
我在这一瞬间被黑暗驱逐了出来。
从黑暗里离开,回到了未来的他面前。
我要告诉他答案。
他却闭上了轮回之眼道:“我是你,你是我,你看到的,知道的,作为未来的你,我也已经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双眼流下了血泪。
他抬头看着我道:“为了我做这一切,他后悔了。果然,你最近这段时间经历的一切背后的一切都是你爷爷谋划的,李江南也没有说错,大师兄后悔了,他后悔救我,他想让我死! 既然他想让我死,那我还活着做什么? ”
说罢,他抬头,目光无比狰狞的望着我道:“你杀了我!只有你能杀了我!杀了我,便能解决一切!”
轰隆!
一道道的天雷在他的背后显现!
我张大了嘴巴。
未来的我,让我把他杀了?!
这是什么意思?
这怎么可能实现?
一个人如果穿越到了未来,见到了未来的自己,他把未来的自己杀死,那他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吗?
杀了他,不代表我自己也死了吗?!
天地在崩塌。
这个远见和尚的局中局局外局已经彻底的失控。
我觉得我的承受能力已经极强极强,可是现在面对未来的我让我杀了他的请求,我还是崩溃了。
身上的威压我可以忍,这种崩溃则让我无力承受。
“阿弥陀佛,雁回,你回来吧。”我身边再次出现了远见和尚的声音。
在我的身前,远见和尚也显现了出来,他身上透出一股温暖的佛光,让此刻无比崩溃的我想要抱住他的佛脚大哭一场。
他对我伸出了手,露出了温暖的笑意。
我不由自主的把手放在了他的手上。
未来的我急了。
他站起来怒吼道:“你不敢杀我是吗? 你不想死是吗? 你是被选中的阴间代理人!你会是这阳间的罪人!不仅是你,秦金吾也是,无论他做什么都无法弥补过错,当年所有的参与者,都将被永远钉死在阳间的耻辱柱上!”
他说着,万丈天雷把他包裹,击碎。
远见和尚拉着我,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崩碎。
更看到了我第一次进入的遁甲局的崩碎。
看到远见和尚的身影逐渐的模糊。
“我瓦解了主局,把你从局外局里带了出来,贫僧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孩子,你已经知道了很多的事情,记住,这些事是你自己的秘密,被谁选中不重要,你是谁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坚信你就是你自己,路也只在你自己的脚下。” 远见和尚笑着说道。
他的笑容,还是那般的温暖。
可是他的身影化为点点的星光在我的眼前消散。
一股力吸附着我。
把我从这种遁甲的空间里拉了出来。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
开心站在我的旁边。
我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头疼的想要裂开。
“你都看到了?”开心问我道。
我强撑着点了点头,之后躺了下来,凤血开始沿着我体内的经络流转,我知道这剧烈的头疼是因为刚才灵魂的受损,直到把李江南留给我的功法在体内运转了几个周天之后,那疼痛感才缓缓的消散。
开心跪了下来,对着石壁磕了个头道:“师叔走了。”
我看了看那空当的墙壁道:“是我太任性,害了远见禅师。”
开心摇了摇头道:“不怪你,这本身便是师叔藏起来的残念,非但不怪你,风林寺还要谢谢你,是你让师叔放下了。”
说罢,开心站了起来道:“既然师叔已经走了,咱们就继续往前走吧,过了师叔这里,离师爷就近了。”
“你不好奇我到底看到了什么吗?”我问道。
开心坚决的摆了摆手道:“师叔窥探一眼便死了,我还不想死。”
“可是我很想告诉你。”我道。
开心摇了摇头道:“你不是想告诉我,而是你害怕了。小僧从未想过成为佛法无边的大师,也从未想过救人于水火,这件事你告诉谁都可以,唯独别告诉小僧。”
我扶着墙壁站了起来。
看着开心忌讳的模样。
我忽然有些想笑。
对于这个秘密,有人拼命窥探,有人奋力阻止,更多的人是唯恐避之不及。
“你笑什么?”开心问我道。
我摇了摇头道:“我说了你又要害怕,不说你又要问我。”
开心双手合十道:“当小僧没说。”
说罢,开心便转身往前走去。
我跟在开心的身后。
我再次内视,看着那空空如也的血海。
心里也逐渐的平静了下来。
其实这次进入局中跟未来的我对话,很多事情并没有给我带来太大的震惊,比如说我知道了把那一段历史设下禁忌的我爷爷。不过我却从这一系列的蛛丝马迹之中,把之前的一些事情进行了串联。
其实说到底,还是李江南的那句话。
当年我爷爷为了复活小师弟,做了一件违背天地阴阳规矩的事,而后我爷爷逐渐的发现事情已经失控,而他自己也落入了地府的一个阴谋里,他在自己无力破局的情况下设计了隐宗出手。
最后我爷爷如愿以偿。
故事很简单。
可最让我无法理解的是,孙永平这个隐宗宗主拼掉了半生修为灭了的他,其实并没有。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小师弟,而是我。
这是整件事情中最难以让人理解的地方。
未来的他,给了我一个解释。
他说是因为轮回之眼,不仅可以主宰别人的轮回,更可以让自己绕开轮回。
这句话,我一知半解。
在这件事里,我有太多的事情一知半解。
我就这么想着,一边想着一边走。
直到开心停下了脚步,我甚至因为失神撞到了开心的背上。
我这才发现前面没有路了。
这个风林寺的禁地栖息洞,我们已经走到了尽头。
我并没有看到智尚禅师。
只是在前面看到了一堆灰烬。
开心像是疯了一样的跑向了那一堆灰烬,他伸出手在灰烬里使劲儿的扒,最后,他从灰烬里扒出了一把晶莹剔透的石头。
开心哭的很伤心,他一边哭一边把手举到了我的面前道:“秦雁回,你看到了吗? 师爷没有入魔,哪怕师爷点上了满洞的幽焰,最后的尸骨都被点燃,依旧烧出了舍利子!只有高僧才能烧出舍利子!”
“嗯,我看到了,所以拥有了幽焰的你,也不用害怕了。”我对开心道。
开心站了起来道:“我拥有幽焰这件事如此的明显吗?”
“难道还不够明显吗?”我笑道。
开心双手合十道:“你还知道些什么呢?”
我道:“我还知道你没有杀过人,所谓的杀过人,不过是你的谎言。”
开心睁眼看着我道:“为什么这么说?”
“能杀人的人,拥有不了你这样纯净的眼睛。而且你真的不觉得你不是一个擅长撒谎的人,你撒谎的时候眼神一直都在躲闪,陈家庄村东头想用一毛钱跟我换一块钱的二傻子都比你真诚。”我道。
开心继续看着我,他身上起着佛光。
可是那佛光却让我感觉到无比冰冷。
“你又要装作一副想杀人的模样来吓唬我?如果你想杀我,我入局的时候毁掉我的身子,拿了我的凤血,那对你才是绝佳的机会。”我道。
开心收起了那让我冰冷的佛光。
他道:“你说的对,我没有杀过人。如果你能猜到我撒谎的原因,我就告诉你关于幽焰的真相。”
“风林寺最在意的应该是佛门的清净吧? 可是风林寺一直都是在自污名声,你的师父远行和尚,看似贪财好色,其实一诺千金,能为了承诺敢跟地府之人硬钢,除了他的品德之外,我觉得最大的可能是因为他对地府憎恨吧?”我道。
“阿弥陀佛,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说,师父有品德。”开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