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在村子里找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叔伯们,大家跟在年轻人的后面,大家最先到达的点就是村西边的打谷场。
打谷场非常的平整空旷,是我们孩子们的乐园,每年到了收获季节的前夕,大人们就会先整理打谷场,捡掉石块,铲下表面的土细心的筛一下,那些细密的黄土留下来,撒上一层水,再用石磙一碾压,那地面规整的让孩子们看了都忍不住在上面打滚。
年轻人带着众人来到了打谷场之后,他从口袋里抓出了一把铜钱抛向了空中,等铜钱落地之后,他蹲下来仔细的端详着铜钱的落位,手指亦跟着掐算起来,最后他指了指一个地方道:“挖。”
打谷场是收获的地方,以往村民们都把打谷场保护的很好,眼见着年轻人让挖,众人纷纷看向了我爸,我爸点头道:“配合他就是配合上级部门工作,反正离秋收还早,到时候我们再恢复原样就是,挖!”
新晋的村长点了头,大家也都挽起袖子开干,打谷场年年修整土质坚硬,饶是这些做习惯了庄稼活的汉子们挖的也很吃力,从早上挖到中午的时候,这才挖出了一个坑来,我爸把铲子插在了地上喘着气问年轻人道:“先生,咱们休息一会儿吧。去家里吃饭。”
年轻人抬起头看了看天,此刻烈日当空正是炎热的时候。
他道:“马上到了,再坚持一会儿。”
我爸是无条件支持年轻人工作的,他立马说道:“都坚持一会儿,这事儿不白干,今天来的,一人十五块钱,我个人出。”
一听有钱拿大家的干劲儿就被激发了出来。
大家拿起铲子继续开挖。
大概过了五分钟之后,我爸的一铲子下去,地面直接开始出现一个非常小的泉眼往外冒水。
“这怎么可能呢,不过一米来深,就出水了?”我爸道。
众人也是纷纷表示不解。
而年轻人听到说冒水了,他连忙让在坑里的人都出来,然后自己跳进了这个坑里,他用水接了点那个小泉眼里的水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然后他就掏出了他的那把断剑,紧接着就一把把断剑插进了泉眼里。
就在断剑插入的瞬间,那清水猛然变成了滋滋往外冒的血水。
地下面仿若是有什么东西被刺痛一样的不停的挣扎,挣扎的力度很大,能明显的感觉到脚下的地在微微的晃动。
年轻人抓着剑柄继续往下压。
不一会儿,血水继续冒,而那地面下挣扎的力度明显的消失了。
他拔出了剑,伸手管我爸要了一把铲子,其他的人围在坑边也不敢动,毕竟那血水看起来十分的吓人。
年轻人几铲子下去,那血泉眼越来越大,在最后一铲子的时候,忽然一个黑呼呼的东西从地下冲了出来,直奔年轻人的面门而去,众人大呼小心,
年轻人眼疾手快,他手中的断剑快速出手,直接把那东西斩落,落在地上的时候大家才看清楚,那竟然是一只硕大无比的黑色蜈蚣,蜈蚣被年轻人斩成两半,那一排排细密的小腿还在挣扎,在蜈蚣的脑袋上有一个圆孔正往外冒着血。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年轻人的断剑从那泉眼处正中蜈蚣的脑门,这才有血水冒出,而刚才显然是这蜈蚣的最后一击,想到这里众人纷纷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
也就是这年轻人手段了得,不然这大蜈蚣要是咬上寻常人一口,恐怕就要全村的人过来吃席了。
年轻人一脚把这蜈蚣踢到一边,再下了一铲子,这一铲子下去,挖出来了一个黑乎乎的坛子,坛子看起来很普通,就是乡下人用来腌咸菜的罐子,罐子口上被一层黄纸给封着,在这个黄纸上,画着类似于鬼画符的东西。
年轻人的目标很明显就是这个坛子,他小心翼翼的把这个东西搬了出来交给了我爸,让我爸抱着他放在祠堂里面去,临行前他嘱托我爸道:“别好奇里面的东西,别打开这上面封着的黄符。”
“放心吧先生,我不好奇这些东西。”我爸笑道。
在安置好个这个坛子之后,年轻人带着众人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这里一个垃圾场臭气熏天的,平日里大家家里的生活垃圾都往这里丢,年轻人如法炮制再次的丢出铜钱确定方位,然后让众人过去挖。
这里不似打谷场那般土地坚硬,众人很快就挖出了个坑,而且这一次的情况跟打谷场如出一辙,众人在一米见深的打出了小泉眼,年轻人再次出手,以断剑刺入泉眼,顷刻之后清泉变血泉。
依旧是硕大的蜈蚣。
依旧是一个被黄符纸封口的坛子。
就这样如法炮制,在天黑的时候,第五个坛子被挖了出来,这五个坛子分别在村子的五个方位,这时候已经跟来了很多看热闹的村民,大家都非常好奇为何他们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却不知道坛子的存在,年轻人却根据铜钱的指引便能找到它们。
当然,村民们最为好奇的便是坛子里是什么,这时候他们的想象力再次的发挥了出来,有人说坛子里面是地主老财被批斗的时候留下的金银珠宝,有人说里面是高人们封印的恶鬼,总之大家众说纷纭,这时候年轻人无疑成了场内的核心焦点。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来揭晓最终的答案。
眼见着人越聚越多,几乎村子里的男女老少都跟随在后面,有人打着火把,有人拿着手电,人一多,大家似乎并不感觉到害怕,甚至还有一种寻宝般的刺激。
“让大家跟着合适吗?”二叔悄悄的问年轻人道。
“无妨。”年轻人笑道,他甚至有些喜欢这种被众星捧月视若神明的感觉。
“大家跟我去祠堂吧,到了祠堂之后,我便会打开坛子,到时候坛子里面有什么东西一看便知。”年轻人说道。
大家一开始还担心年轻人不让看呢,一听这个场面再次的沸腾了起来,只有二叔一直都黑着一张脸一言不发,我悄悄的问二叔道:“二叔,你为什么会不高兴呢?”
“我想不明白他到底在做什么,这跟你三爷爷又有什么关系。”二叔道。
“很显然,这五个坛子有可能就是三爷爷埋下的。我知道了二叔,你是害怕坛子里的东西影响到三爷爷的声誉对不对?”我问道。
二叔摸了摸我的脑袋道:“雁回真聪明,你三爷爷一辈子最看重的就是名节,但是他终究是人,只要有人就会有自己的诉求,这个人如果在人前揭露了不该揭露的事情,反倒是毁了他一生的清誉。”
“名节是很重要的东西吗?”我不解的问。
“有些人视他如命,有些人觉得他无足轻重。其实我也不知道它到底重要不重要,总之看重他的人往往要活的累些。”二叔道。
我不明就里的点了点头。
很多事情我能看明白,还有很多东西我看不明白。
可是我总觉得,三爷爷跟二叔两个人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正因为这些相似的地方让他们两个的关系如故人,如知己。
言语之间众人已经到达了祠堂。
陈家庄并不是多大多富足的村子,祠堂就是紧挨着三爷爷家的一处宅子,而且打通之后跟三爷爷家相连,平日里也就是三爷爷看管照料,此刻那五个坛子就摆在祠堂院子的正中间,年轻人拿出断剑走上前去的时候,人群瞬间寂静无声。
在村民们的猜测之中,我更偏向这些坛子里面是金银珠宝,那五只被斩掉的蜈蚣就是来看守这些宝贝的,因为三爷爷曾经说过,但凡有至宝往往会有异兽来看护,而那五只蜈蚣比寻常的蜈蚣不知道要大多少,他们自然就算是那看宝的异兽。
年轻人的速度很快,他一个一个的挑开那黄符封印的坛子。
当坛子全部被打开的时候,一股恶臭一下子席卷了整个祠堂。
“是尸臭!是尸体的臭味!”不知道谁叫了一声。
人群一下子变的骚动了起来,有胆子小的已经开始退却悄悄的摸回了家。
二叔瞬间满头大汗,他紧张的全身颤抖, 我用我的小手拉住了他,而二叔则顺势把我抱了起来道:“刘木匠说答案在你三爷爷的尸体上。。。那个阴差也有这样的说法,难道这坛子里装的是你三爷爷的尸体。。他被分尸了。。。”
“不会吧?!”我也被吓住了。
如果坛子里打开真的是三爷爷的被分解的尸体,那将是整个村子里的噩梦,我估计所有的陈家人都不会接受这个事实!
可是理智告诉我,这个结果存在的可能性极大,或许年轻人料定了此处,这才要求选村长,想让村长在这个时候震慑住局面。
而问题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爸恐怕也无法控制住村民们。
年轻人一剑挥去, 五个坛子应声碎裂开来。
黄色的液体随之流出。
在液体流尽之后,坛子里的东西也彻底的显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那是鲜红的内脏。
五个坛子里,分别是心肝脾肺肾。
这五个内脏看起来十分新鲜。
特别是那个心脏,似乎还在跳动。
人群瞬间骚动了起来,想过金银珠宝,想过恶鬼,谁也没想过这是五个内脏!
年轻人干咳了一声,众人立马安静了下来想要听他的讲解,二叔这时候死死的盯着年轻人,年轻人也看向了他。
四目相对,答案昭然若揭。
二叔略带祈求的看着年轻人,示意他口下留情。
在对视之后,年轻人终于是决定给二叔这个面子,他道:“有人,以五脏为五行,在村中列阵,以五行阵法唤生机,五行之外有八卦,乾、震、坎、艮、坤、巽、离、兑,想要搞清楚五行阵法何用,需要解八卦,看八卦之中有何玄机。”
“谁?!你说的这个人是谁?!”有人在人群之中呐喊一声。
“一个精通此学的人,想必是个古人。”年轻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