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之后,年轻人再次的看向了我。
他似是喃喃自语一般的说道:“有人算计了秦雁回的因果,秦雁回也看穿了这一切,他就这样甘心的认栽? 这怎么符合他的性格呢? 难道你这小子神庭里住的那个人连秦雁回都忌惮三分?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阴阳两界,怎么可能有秦雁回忌惮的人?”
话说到这里,我已经不太明白了。
不过我二叔似乎听懂了一些。
“那个秦雁回有这么厉害吗? 阴阳两界没有他忌惮的人?”二叔问道。
“我说过,秦雁回维持不死,坏了阴阳两界的规矩,没有滔天的本领他早就被送往轮回路了。”年轻人说道。
说完,年轻人站了起来道:“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有意思,真有意思,阴间来客借一线生机来到你的身上,本地的这些当差的竟然还敢配合他来算计秦雁回,而秦雁回更是认栽了。我倒是要看看,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因果。”
“很难处理吗?”二叔问道。
“不能说难,只能说很难。”年轻人说道,不过他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压力,说完之后邪魅一笑道:“越难的事情就越好玩。”
“全拜托您了。”二叔作揖道。
“我可能要在这里待几天查清楚这件事,借住在陈福海家里,没问题吧?”年轻人说道。
“应该没什么问题。”二叔道。
年轻人点了点头就要走,在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的回头对我跟二叔道:“你们要去跟我住一起吗?”
“我去没问题,雁回的话我需要跟我哥嫂商量一下。”二叔说道。
我爸妈这时候也把这个年轻人当成了能解决我身上问题的救星,尽管十分担心不舍,却也是不得不答应让二叔带着我去跟年轻人一起住在三爷爷的老宅里面。
年轻人毫不客气的占据了三爷爷的卧室。
二叔和我只能在客厅打上了地铺。
那些警察们被年轻人打发走了,临走的时候试探性的问了问年轻人那个蜕皮的刘木匠怎么解决,会不会对附近村民们造成威胁,年轻人摇了摇头说不会有问题。
他给人的安全感太足了,在这种情况下出现这样一个人可以包揽一切,别人自然也是乐得轻松。
等到晚上的时候,我爸妈送来了饭菜,为了款待这个年轻人,我爸亲自下厨做了好多可口的饭菜,年轻人也没客气,等吃完饭之后,年轻人把三爷爷的供桌搬到了院子里,之后在院子里插了一支旗子,那旗子上锈着一朵花。
就是年轻人那一身黑袍袖口上的那朵花。
在袖口上的那朵花很小,看不清楚是什么。
但是放大在旗子上就可以看的真切。
那是一朵莲花,九瓣莲花。
在莲花旗下的香炉里,年轻人插了一支香。
之后,年轻人就坐在那张三爷爷生前坐的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旗子在随风飘扬。
香在缓缓的燃烧。
等香燃烧一半的时候。
敞开的大门里走来了两个人。
一个是我在云承寺里见过的老太婆,就是介绍我去找龙婆的那个老太太。
跟她结伴而来的,则是龙婆家里的那个奇丑无比的男子。
二人进了院子之后,噗通一声给年轻人跪了下来。
“参见。。上神。。”二人说道。
年轻人摆了摆手示意二人站到一边,两个人瑟瑟发抖的站在了一边。
过了一会儿,一个长着细长脸尖下巴的人也进了门,他同样参拜了年轻人,而年轻人也是让他站到了一边。
这个尖下巴的人我没见过,但是想必跟那两人一样都是当差的人。
年轻人在等。
一直等到香火熄灭。
年轻人猛然的睁开眼道:“落崖河的那一位好大的胆子,竟然不听调令?”
那三个人低着头,不敢发表任何意见。
年轻人眯起眼指着我道:“黄老太已经伏诛,本地在册当差的除了落崖河的那一位都算到齐了,说说吧,关于他的事情,你们知道多少?”
三个人噗通噗通的全部跪倒在地。
云承寺的老太婆道:“回禀上仙,我等并非知情不报,而是陈福海已经通知于您,至于说不管,我等自认有失职之罪,可是此事一直都是落崖河那位参与,又是那位通缉要犯设的局,实不相瞒,不管是落崖河的还是那位通缉要犯,我们都招惹不起。”
年轻人冷眼看了一眼这个老太婆道:“那我你就得罪的起了?阴间有人借体而生,此等大事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老太婆吓的不住的磕头道:“上仙,阴间之事并不归我们管。。。”
年轻人猛然站了起来。
这三个人瞬间吓的魂不附体不住的求饶。
年轻人道:“阴间的那位,什么来头你们不知道?”
三个人头摇的如同筛糠一样道:“我等法力低微,甚至不敢去一窥究竟,若是动半点念头查看,怕是此刻都不能在此面见上神。”
年轻人冷哼道:“一群废物东西!滚吧!”
三个人听罢如释重负一般的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生怕跑的慢了年轻人改变主意再让他们形神俱灭。
他们走后,年轻人收起了旗子道:“走吧,我倒是要看看落崖河的那位哪里来的底气,竟然敢不听调宣。”
我们就这样走向了回龙观。
二叔没见过那个云承寺的老太婆,也没见过那个奇丑无比的男子,更没见过那个尖下巴,便问年轻人道:“这些人都是本地的神仙吗?”
年轻人道:“神仙?你当然可以这么称呼他们,他们三个当中,只有那个云承寺里的老太婆是人,剩下的两个都是得了气候的精怪,他们有个统一的称呼是庙神,更准确点来说应该是阳神,精怪成了气候也好,鬼塑肉身也好,他们食的是阳间的香火修行的是阳间的因果,所以叫阳神,是为人而当差。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部分神是阴神,受命于阴间,办的是阴间的事情,比如说阴差。”
“阳神管人,阴神管鬼?具体点呢?”二叔问道。
年轻人点头道:“对。你不通此道,不知其中之规矩。生老病死勾人魂魄便是阴差所管,有亡魂逗留人间自有阴司捉拿,只有那些逗留人间的亡魂伤及百姓活人的时候,阳神才能出手缉拿,就算缉拿之后也要备案上表阴司诉明因果,”
“所以您管的是阳神,但凡在册当差的阳神,皆要听从你的凋令,阴神则不受你所管?”二叔问道。
年轻人道:“没错。所以说落崖河的那一位,勾结阴间是死罪,不听凋令更是死罪。”
听了这话,我有些担心。
虽然那个女的跟我有着约定,年轻人真的把他除掉约定自然作废对我来说是好事。
可是我却不想那个女的死。
我觉得那个女的,对我还算不错。
“有没有可能是她不在家?”我说道,这是我能想到的为她开脱的理由。
“你以为他们像人一样那般自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她受封于哪里,就只能在哪里,擅自离地需要上报行程获批才行,不然也是重罪,而且像她这样的存在,离开了自己的封地之后都不需要我们来管,别的地方的阴差也会把她当成孤魂野鬼拿下送到地府。”年轻人说道。
所谓阳神阴差这些事,三爷爷也曾说过,只是三爷爷远远没有年轻人说的这般详细。
这其中的原因,可能是三爷爷不方便跟我们这些人透漏太多他们这个圈子里的秘密。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三爷爷本身阶层就非常的低,这些东西远远不是他能够接触的。
“我有一个问题 不知道该不该问。”二叔说道。
“你问。”年轻人坦然说道。
“到底是当阳神好,还是当阴差好,是人好,还是神好? 就像那两个成精的妖怪,他们本可在山野之间逍遥自在,为何要来当一个末流的小神还有各种规则的约束,甚至动不动还被你们这些上神给斩杀。。。”二叔道。
“适合自己的是最好的,还有就是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这个问题我也没法给你一个准确的回答,归根到底可能是地狱太过可怕吧,但是地狱有什么可怕的呢?这个似乎又说不通了,咱们就拿陈福海说吧,他怕死吗? 多半是怕的,但是他怕的真的是地狱吗? 你是读书人,你说,死亡最可怕的到底是什么。”年轻人反问二叔道。
二叔沉思了片刻道:“怕忘了自己在乎的人,怕自己被在乎的人遗忘。”
年轻人愣了愣,竖起大拇指道:“到底是读书人,说的不错。”
说完,年轻人看向了前面。
这是一座桥。
过了这座桥,就是回龙观。
桥下,水流湍急。
此刻桥底,发出一阵阵呜咽的哭声。
如同鬼泣。
在周围,有着浓重的腥臭味。
年轻人走到桥头道:“想报仇,你就出来吧。”
河水之中一团血雾弥漫,一个血人从水里缓缓的爬上了岸。
他的手里拿着一把剑,锈迹斑斑。
这个人,是白天逃走的刘木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