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
一家三口走在路上。
月光把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可是我明明看到,在地上却有四个影子。
那是一个跟我身形差不多的影子。
我可以确定就是他。
那个我的伙伴。
但是我不准备把这件事告诉我爸妈,因为我已经察觉到,这种事情会让他们两个很苦恼,特别是我妈,已经濒临崩溃。
我爸轻声的对我妈说道:“从刚才的事情看来,那个女庙神似乎对雁回没有什么坏心思,甚至还在他危险的时候会护着他。。”
他是在安慰我妈,也有可能是在安慰自己。
“你养了一头猪,在一年的时间里你会精心的照料它,那是因为你要在过年的时候杀了他吃肉,她对雁回也一样。”我妈说道。
我爸叹了口气道:“总会有办法的。”
而我妈这时候反而有些平静了,她反过来安慰我爸道:“对,起码离她把雁回养成,还需要十几年的时间,在这十几年里什么都有可能会发生。她做事看起来很嚣张,指不定哪天就有一个世外高人出手把她给降服了。”
之后二人没有说话,我们默默的走回了家里。
爸妈带我洗漱了一下,然后把我放在他们两个中间,温暖着我,让我很快就陷入了梦乡。
在睡觉的时候,我感觉到了有水落在我的脸上,很凉很凉。
我从沉睡中惊醒。
看到了他坐在我们一家三口的床头。
“我奶奶不喜欢你,我爸妈也不会喜欢你,你以后能不能不要来找我了。”我对他说道。
“有些事不是你说了算的,我不跟着你,我也没地方去。”他对我说道。
“你也可以找你的爸爸妈妈,你的家人。”我道。
他笑了笑道:“秦雁回,你不会懂的。”
“你不说我怎么会懂?”我生气的道。
“你早晚会懂,我不能说,说了我就会不在了。”他嘟着嘴道。
“不说就不说吧,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其实他们也不是不喜欢你,而是他们可能怕是害我,你上次就让我发烧了。”我道。
“我不会伤害你,我还可以保护你,秦雁回,你不用赶我走,我是不会走的。”他道。
“你一个小孩子,说什么保护我?”我笑道。
“真的,你可以捏一个娃娃放在身边,那样我就可以住在娃娃身上,不用时时刻刻跟着你们了,我可以保护你,可以保护你家人。”他说道。
说完,他看了看我住的家里,道:“我还可以给你家带来好运,让你们家过的很好,让你爸爸妈妈赚到很多钱,过好日子。”
“我不信。”我道。
“我不会骗你。你可以试试。”他道。
“那好吧,我奶奶说我爸妈很辛苦,我也不想他们这么累,如果你能帮忙的话那再好不过了,谢谢你。”我道。
“我不是无缘无故帮忙的,你需要供奉我,可以吗?”他问我道。
“给你烧香吗?”我问他道。
“对,我一个月,只要你一滴血。”他道。
“你也想害我,要我的眉心血?! 你不怕那个女人来找你麻烦吗?”我生气的说道。
“我不要你的眉心血,我只要你指尖的一滴血就够了。我不会伤害你的,因为你是我的朋友。”他看着我道。
可能怕我怕不答应,他接着说道:“我只需要你供养我三年就够了,而且你如果不供养我,我可能很快就会消失了,到时候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我犹豫了。
我其实挺喜欢他这个朋友的。
“真的不会害我,而且还能保护我家人,让我爸妈发财?”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点了点头。
“那我答应你。”我道。
“这件事,你要保密哦,你也知道,你家人不喜欢我,如果让他们知道了,把你捏的小人摔碎了,我也会跟着碎掉。如果我碎掉了,你家里人就要倒霉了。”他道。
我点了点头道:“拉勾,这是我们俩的秘密。”
两只小手拉在一起。
做了童年的约定。
他坐在床头,我趟在爸妈中间。
他很羡慕的看着我。
我缓缓的再次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我醒过来的时候,爸爸已经出去工作了,我妈在家里照顾我,我出去找了一块地,撒了泡尿和了一团泥巴,然后用我笨拙的手捏了一个小人,把小人放在太阳下晾晒了一个中午,就变的邦邦硬。
想到要用血来供养它,我其实很害怕,不怕他害我,而是怕疼。
我偷偷的找了一把小刀,下了无数次的决心,终于是下了狠手在手指上割了一个小孔。
我把手指放在小泥人的嘴巴里。
小泥人猛然的张开了嘴,吸掉了我指尖的那一滴血。
我捏泥人的时候,眼睛总是捏不好,看起来很古怪。
但是它在吸了这一滴血之后,眼睛忽然自己有了变化,变的很好看。
跟他的眼睛,一模一样。
我妈看到了我捏的泥人,也夸眼睛做的真好看。
我没有告诉她眼睛不是我捏的。
因为这是我跟他之间的秘密。
——下午的时候,老家里来了人捎信让我们回去一趟,说家里我二叔出了点事,我妈听了这话之后立马就反感了起来,她觉得这是二叔想要让我回老家的一个借口。
“他能出什么事。”我妈冷哼道。
“刘瘸子死了,就是隔壁村的那个木匠,给三伯打棺材的那个木匠,而且死的很惨很惨,被人给活剥了,剥了皮,身上的肉都不见了。。。那皮,平平整整的铺在刘瘸子家的床上,三道口的老王家今天早上去找刘瘸子定棺材,看到这一幕,直接就吓的尿裤子了。”来人说道。
我妈也是吓的脸都白了。
鬼已经足够可怕了。
这个消息可比鬼都要可怕三分。
“这跟老二有什么关系?”我妈紧张的问道。
“谁不知道青河找了刘瘸子两天,刘瘸子不知道为啥一直躲着他,就在昨晚刘瘸子终于跟青河见了面,见面之后刘瘸子就出了这个事,别人不得怀疑是他做的? 刘家的人报了警,警察直接就去村子里把青河带走了,你妈知道了这事也昏过去了。”来人说道。
“那也不可能青河做的,他是个文弱书生,平日里连鸡都不杀,他敢杀人? 还剥皮? 怎么可能呢?”我妈道。
来人一拍大腿道:“谁说不是呢? 可是警察可不跟你说这些,你们还是赶紧回去吧,我听说被警察抓走,那能有好果子吃吗?”
我妈就算因为我这个事有些埋怨二叔。
但是终究是一家人。
而且抛却了这件事之外,家里人相处的非常融洽。
她知道轻重缓急,立马去我爸工作的地方把我爸叫了回来,然后抱着我打个车就往家里赶去,在车上司机放的广播里都是在播出这个案子。
我家里人听到案件播报都是满头大汗,那司机还以为是吓到了,笑道:“别怕,听说凶手已经抓到了,是这个木匠隔壁村的一个老师,他娘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深仇大恨,一个老师能把一个木匠活剥了!”
我爸听了也不知道如何去辩解,只觉得心急如焚。
在那个年代,老家人的担心不无道理。
有些事进了局子里,是不是凶手可能都得是凶手。
但是我家里人都坚信,我二叔不可能是杀人凶手,他更不可能做出剥皮的事情来。
“我知道二叔找刘瘸子什么事儿。”我对我爸说道。
“嗯?”我爸问道。
“哭死三爷爷的那个老太婆,刘瘸子知道是谁,但是他不告诉二叔,二叔又急着给三爷爷报仇,所以一直想找刘瘸子打探消息。。。”我道。
我爸脸色立马凝重了起来,他对我道:“雁回,这些话,到了警局的时候你对警察说。”
司机听了这话脸都绿了,他看着后视镜道:“我的老天爷,这个案子,是你们家人做的啊?”
我爸没好气的道:“放屁,你也不想想,一个老师为何杀木匠? 动机呢? 而且剥一个活人的皮,那么容易呢?”
司机明显有点虚了,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这倒是,这倒是。。”
司机到底没有把我们丢下车。
也不知道是看我们不像坏人,亦或者是惧怕我们也把他给剥皮了。
到了陈家庄的时候,才知道事情已经完全乱套了。
出了这档子事,以往有三爷爷在,村民们有主心骨。
可是现在三爷爷不在了。
各路的魑魅魍魉都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