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夜里,向锦带着灯,继续按前一天晚上的路线走。
这次没有摔下山崖,但是差点被夜里的妖风吹成个面瘫,山里蚊虫也格外地多。
祝行川跟着,回程的路上为她驱散了冷风和蚊虫。
第三天夜里,向锦又吸取新的教训,带着灯、更厚的衣服和帽子,一沓驱虫手写符,接着上路。
这次不摔跤了,不冷了,蚊虫不近身了,但眼睛都快要瞅瞎,也没有找到一丁点天罗仙芽的影子。
祝行川全程隐藏了自己的身形,陪她一起。
向锦努力了五天,最后瘫坐在椅子上晒太阳——带着脸上爆出的熬夜痘和深厚黑眼圈以及干巴的嘴唇。
她看着祝行川劳作的身影,十分疲惫地和系统讨论。
“统哥,这不行。”
身为机器人的系统也有点熬不动了,“我也觉得不行。”
为了不让祝行川起疑心,她每天早上也不敢起的太晚,只比平时稍晚一丢丢,便强行用手掰开双眼强制开机,下床洗脸。
天天只睡两三个小时,她真的很怕自己猝死。
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向锦总结了一堆夜间寻找草药的弊端。
“晚上太暗,灯不够亮,容易有遗漏,找的速度太慢。”
“天快转凉了,换季加上夜里风大,最容易感冒,虽然能自愈,但是很难受,影响我的效率。”
“现在瞒的挺好是因为祝行川半夜不起床,但若是他哪天晚上突然醒了,就没法解释了。”
……
最后,向锦为自己的罗列做了总结。
“我们或许得想办法把工作时间转到白天。”
在她思考的这一会儿时间里,祝行川已经忙完了手里的活,向她走过来。
“你怎么样?看上去没什么精神。”祝行川问道。
向锦随口应付,“可能是晚上没睡好吧。”
祝行川歪了歪头,说道:“可是我们晚上都睡的很早,姐姐是有什么心事吗?”
向锦一咯噔,摆摆手,“心事?我没什么心事,现在有钱又有闲,我心情很好。”
虽然知道自己的话很没有说服力,但是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祝行川站在一旁思考了会儿,很认真地盯着她看。
向锦被盯得浑身发麻,有些尴尬地开口,“怎么了?”
对于这孩子,她隐瞒了太多事儿,总有些担心有朝一日被看穿该怎么办。况且,少年待她很好,于是便不由自主地对于自己的隐瞒感到愧疚。
不合时宜的道德感又来了。
“没什么。”
祝行川唇边逸出一声笑来,手按住椅背,让向锦的摇摇椅停止摇晃,然后半跪在地上,一手捏着她的衣角,一手搭在她膝盖上,抬起头说道:
“我只是想,姐姐对我有些过于宠爱。”
他的目光温柔缱绻,看得向锦头皮发麻。
救命,谁把这个妖孽带走啊!孩子大了管不住,从哪儿学的这些歪门邪道。
向锦像个呆板的npc一样木讷地开口道:“有吗?没有吧。我不信。你乱说。”
否认三连。
什么叫过于宠爱,说的那么奇怪。
祝行川的手指暧昧地触了触她的手背,在她想要逃开的时候,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牢牢钳制住,然后用了力将她握成拳的手摊开。
两人的手心贴在一起。
掌心传来的温度不再冰凉,而是恰到好处的干燥温暖,向锦愣了下,反客为主地将手贴得更近一些。
确定祝行川是温热的之后,她的眼尾扬了扬,语气中也带了些惊喜,
“身体好些了?你的手不凉了。”
她还记得先前在客栈时,这孩子的手像冰块一样冷。
祝行川的笑容加深了几分,“姐姐关心我。”
向锦笑道:“对呀,我当然关心你,你的身体转好我很开心。”
“可我也想关心你。”
“啊?”
头顶的树叶飒飒作响,和煦的阳光从叶间穿过,漏出的光斑最终落在祝行川面庞上,为他添了几分光芒。
“姐姐担心我的身体,关爱我的一切,有危险和麻烦会第一时间把我推开。”
他轻轻摇头,“我不喜欢这样。”
“我想和你站在一起,和你分担所有事情。就像你担忧我一样,看到你这样明显有着心事、精神不振的样子,我也很担心。”
向锦有点被蛊惑到,机械地点头,“嗯……”
祝行川眼底很快地略过一丝光芒,转而恢复柔顺乖巧的模样,“所以,姐姐,最近有什么事让你烦恼吗?可以告诉我让我帮忙。我不是小孩子了。”
虽然被向锦当做孩子护着也很好,但他终究是个成年得不能再成年的成年人,比起孩子,他有着更强的掌控欲。
况且,他也实在看不下去向锦每天夜里都偷偷出门了,把自己整得一身疲惫,睡也睡不好,看着心疼。
向锦微微垂眸,鸦羽般的长睫遮住眼底情绪。
是她想的太多了。
为什么一定要瞒着祝行川呢。
她下意识地把少年排除在行动之外,可为什么呢?
祝行川是她亲手从斗兽场救出来的孩子,还不是书里那个毁天灭地的大反派。
她如果总把对方当原著反派看,应该是不对的。
他们已经几乎是一家人了,当下瞒的了一时,那以后该如何。而且认真说,这事儿并没有什么值得去隐瞒的,她完全可以半真半假地和祝行川明说。
但……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难道他已经哪天夜里醒来过了?忍着没说?心里焦躁不安?
向锦主动给祝行川加了很多戏。
无奈少年的演技实在太好,向锦什么也没有观察出来。
她把手从祝行川的禁锢中挣脱出来,然后揉了揉耳朵,“确实是有点事情,但我不太好意思说。”
祝行川用最大的耐心安抚道:“在我这里不必不好意思,你可以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