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中,苏正在观测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情,千劫的怒火充斥着他的脑海,所有的推测都告诉他,这一战无可避免。
“你还好吗,苏?”
“嗯,我已经找到千劫的位置了,他仍在附近。”
苏从持续观测中醒来,看向远处的地带。
“他就在那里,抱歉,受限于记忆空间的特质,须弥芥子难以发挥它原有的效用。”
往世乐土内,须弥芥子无法将千劫困在世界泡中,只能传入乐土的某处加以束缚。
希望,漫长的时间能让千劫冷静下来吧。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去见他?”符华想了想接着问道。
“面对余怒未消的他,即使冲突在所难免,我仍希望能留有缓冲的余地。比起千劫的态度,他能够被信任的立场反而更为重要。”
苏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
“无论如何,英桀之中的确有人心怀异心,即使方才的在场者,我们也无法轻易相信。”
伊甸,雷电芽衣,格蕾修,科斯魔……之前的见证者里,除了他们三人,就只剩下这几人。
无论他们之中谁是凶手,总之不会是千劫。
这几乎是所有英桀都能达成的共识。
“那么我呢?”符华抬起头问道。“我并不认为,自己也有被充分信任的理由。”
“我不愿明言,但……华,你的确有知晓的权利。除去一些过去的信赖,最主要的原因,是存在你身上的副作用。”
苏顿了顿,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将事实告诉她。
“你是指我定期删除记忆的习惯?”
“没错,你是几乎不会受到时间腐蚀的记忆体,所谓的异心,并没有滋生的条件。同时,也是因为这份缺失。”
苏迟疑了片刻,到嘴边的话又停了一瞬间。
虽然这是为顾全大局,最稳妥的做法,但对于同伴,实在是显得不近人情。
“倘若在必要时,我需要凭借自己在往世乐土的特殊,对某个记忆体进行压制,乃至抹除,你将会是我付出代价最小的那一人。”
“……”
短时间的沉默。
苏的回答残忍而刻薄,虽然这是身为英桀,顾全大局时的必要考量,但他的行为确实将华算计进去。】
千劫:“令人恶心的借口。”
苏:“我承认自己对同伴有所防备,但即便设身处地再来一次,我依旧会做出如此的决定。”
记忆体的行为并没有错,至少从客观角度而言,他的确将所有的可能性都算计入怀,做了最明智的判断。
只是对于伙伴关系而言,这份理智过残忍罢了。
苏:“抱歉,华。”
符华:“没关系的,我也能理解,倒不如说你能这么坦诚,已经很让我高兴了。”
大家都是老实人,没必要那么斤斤计较。
而且这不只是防范一手嘛,有没有真的在怀疑她,虽然以上仙的性格,即便被怀疑了,也只会努力证明自己的清白。
【画面中,苏和华继续向千劫的所在处前进,中途有怪物出现,被华一个人轻易解决。
而就在即将见到千劫的时候,苏突然停下脚步,即便没有参加刚才的战斗,他的脸色也差了几分。
“华,看来我仍是有所疏忽。”
苏皱了皱眉,是要出事的预兆。
“我再次进行了确认,直到现在,千劫的位置仍没有变动。”
这可不是个什么好消息,以千劫的能量,苏的须弥芥子并不能长时间困住他,更何况令他在一个地方不移动。
而且刚才突然出现的怪物们……
既然千劫在此,为何还有怪物的出现?
一切仿佛成为危险的预兆,压抑在苏的胸口。
“的确,千劫以那种状态被带离,这里不应该这么平静才对,难道…?”
符华沉思了一会儿,突然明悟了什么似的抬起头,瞪大的眼睛看向千劫的所在处。
“立刻动身吧,我自以为是的施救举措,或许反而成了令他深陷困境的加害。”
料想到同伴可能遭遇了不测,苏和华一起加快速度。
平静的气氛实在太异常了,千劫可是在盛怒之中被须弥芥子传送,这样的行为几乎可以成为挑衅它的宣战。
然而现在这篇区域不仅安静到令人觉得诡异,甚至怪物们都没有被千劫清扫。
如此状态,难免让人替千劫的处境感到担忧。
两人穿过一扇门之后,就看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千劫。
他身上的怒火早已熄灭,仿佛早已料到一切,就只是站在那里等待二人的到来。
“幸好你平安无事。”
良久之后,苏也只能说出这么句话,千劫的态度实在异常,甚至让他觉得错愕。
“再让我等下去那可就未必了。怎么,没胆量直接来见我,是吗?”
“因为那并不必要,无论如何我们都乐于看见你安然无恙,并且……没有进一步扩大冲突。”
苏摇了摇头,如今的状况已经可以说是超出寻常的好了。
“你是想说顾全大局,对吗?”
千劫冷笑一声:“呸,别把那种词用在我身上,让人恶心。”
“你们以此为借口杀了多少人?十万?百万?哼……到头来我反而是那个滥杀者,是吗?”
“告诉你吧,我没兴趣和你合作,那种经历有一次就够了。对于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立场根本不重要,我也不在乎!”
苏和华对此刻的情况早有预料,而且千劫没有当场动手,而是在此处谈判,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德丽莎:“如果可以我宁愿去面对普通状态下的千劫,就是人为崩落状态也行。但千万不要是这样的。”
千劫那说话的语气,即便隔着荧幕都能感受到满腔的怒火。但对方却根本没有发怒,而是在一种理之的范围内于苏交谈。
但一个暴躁症患者以一种及其冷静的状态交谈的时候,说实话,有点诡异却危机感蔓延。
苏:“千劫的举动,确实有些出乎我的预料。”
千劫:“出乎意料?是你们从来都高高在上,拿着冠冕堂皇的借口,做着肮脏的事情。”
若非为了证明樱的清白,他才不会与这些人浪费口舌,千劫很明白记忆体做这种事情的目的。
无论怎么说,至少可以证明樱的清白,那一切都有值得。
【画面中,苏和千劫依然还在一处广场上谈判,地面尚且平整,未爆发过强力的战斗。
“我和你一样不愿意对樱加以怀疑,但我已然穷尽心力去追溯,英桀之中,只有你和她的数据出现了异常,这点确凿无疑。”
苏摊了摊手:“因此,若想寻求真相,我必须求助于你。”
直到现在,樱的数据还处于未知的状态,而千劫却已经不再异常了。
“千劫,你见到过樱,至少曾经和她身处同一个空间吧?”
“你还知道些什么?”千劫保证双手问道。
苏默默地看向符华,后者心领神会,代替苏做了补充。
“我也是在得知须弥芥子变化后,才想到了这一点,在现实中与空间相关的能力 似乎在乐土中会有所不同。”
符华低着头,犹豫片刻后继续说道。
“樱掌握着一种冻结空间的剑技,这一点我们都有所了解,甚至亲眼见识过。”
既然樱的数据不是消失,而是处于异常状态,那或许她的异常不在于自身,而在于使用了那种剑技后的空间。
“没错,她为何会挥出那一剑,即是一切的关键。”苏观察了一眼千劫,补充道。
“看来你们倒是没那么蠢,只是和以前一样,高高在上,以为自己能瞒得了任何事情。”
千劫冷笑道。
“你不是第一个有所察觉的人,樱失踪那天晚上我就已经收到了毒蛹专用的暗号。”
“内容呢?”
“……求救。”
千劫沉默着,良久之后才从嘴里吐出两个字。
“一如既往,对吧?无论是对待她的妹妹,还是她自己,你们总是先去猜疑,猜疑一个需要别人去救她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太高尚了,太高尚了!看看你们,我倒甘愿做一只野兽。”
苏和华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瞳孔里看到了几分无奈。
当年的那件事情,的确是一场说不清,道不明的惨剧,虽然他们并非是凶手,但也绝非问心无愧。
“也就是说,你认为樱也是受害者之一?那之后呢,连同你的数据也出现异常的那段时间,又发生了什么?”
苏调整好自己的心情,缓缓开口问道。
“我前往了暗号指向的地方,但除了这幅面具,哪里什么都没有。”
千劫指着地上的面具。
面具上沾染了不少的尘土,甚至还有几丝裂纹,一看就知道是经历过惨烈战斗才导致的模样。】
千劫:“哈哈哈,哈哈哈,到头来我才是犯蠢的那一个?我居然会相信靠你们的方法能证明樱的清白?哈哈哈哈哈。”
千劫:“从以前开始你们就这样,一直都是这样,首先怀疑的人,被你们逼上绝路的人,偏偏是那个最需要拯救的人。冠冕堂皇,下作至极!!!”
苏:“千劫,你冷静……”
樱默默地抱着即将发狂的千劫。原本即将喷发的火山瞬息陷入平静。
帕朵:“这种款式,是毒蛹的面具!”
并非是什么稀缺的物品,作为前文明的势力之一,毒蛹的队员作为暗杀者,身份都拥有强力的保密性质。
执行任务,尤其是执行特殊任务的时候,都会带上面具。
虽然普通人并不常见毒蛹的人员,但英桀们可是了解的,甚至连帕朵都能一眼认出面具的来头。
樱:“的确是我的面具而且只有执行特殊任务的时候,我才会带上它。”
布洛妮娅:“看面具上痕迹斑斑的模样,樱肯定是和人经过激烈的打斗,而在樱消失之前,她就已经拔出了涤罪七雷……!!”
鸭鸭不敢分析下去了,她明白自己刚才的话代表着什么。
樱:“无妨,布洛妮娅小姐,事情如何大家都了然于胸。”说话就现在的视频发布而言,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就是罪魁祸首。不过,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要是阿波尼亚还好说,但爱莉希雅,她完全想不到自己为什么会对爱莉希雅动手。
莫修:“说起来,我一直想问,为什么你们就一定会觉得是樱动的手呢?起码你们不应该谈一谈动机吗?”
毫无动机,随意怀疑。这团体能活到现在真不容易。
【画面中,苏和符华楞楞地看着千劫留在地上的面具,这是她们这些天来,搜集到的为数不多的有用线索了。
“只有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勿忘我】才会戴上它。也只有任务完成的时候,她才会主动摘下。”
千劫在一旁说明道,对樱的称呼也改成了勿忘我。
“若非身故,即是为敌……和我此前的判断并无出入,你也是为此才寸步不离的吧。”
苏皱了皱眉说道。
千劫不屑地撇了撇嘴:“哼,别以为我是看重你们的判断,只是想让你们心服口服。”
“来吧,你不是在乐土中很特殊吗?那么告诉我,在这上面的血迹,究竟属于谁?!”
往世乐土之中,觉者的能力显得比较奇特,如今线索就在眼前,苏只要稍加探索,就能根据蛛丝马迹找到凶手的正体。
当然,前提是这幅面具真的如千劫所说那样,并且没有被动过手脚。
“好吧,但在此之前,千劫,如果这什么都痕迹并不属于樱自己。换言之,我无法为她证明清白的话,你准备怎么做?”
苏还是觉得这样的行为有些缺乏谨慎。
这幅面具虽然是不可多得的线索,但缺不能成为铁证,在事发当晚到现在,有太多的变量掺入其中。
“怎么,我的态度让你产生误解了吗?”千劫冷声道。“你没资格向我发问,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沉默片刻之后,苏还是俯下身去,将一只手放在了面具上。
从他越来越难看的表情上,可以确认苏已经有了发现。
“答案呢?”
“哎。”
面对千劫的追问,苏长叹一声,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这条线索是最容易追查,也最为重要的痕迹,在此中断的话,将会让他们的行动回到原点。
可摆在眼前的事实,以及站在面前的千劫,又让苏犹豫是否要说出他的发现。
“…是爱莉希雅。”
良久之后,苏还是选择说出答案。
随之而来的,是千劫近乎癫狂的大笑声。
嘲笑他的所作所为功亏一篑,嘲笑自己的愚蠢,居然会相信他们的办法,嘲笑它的忍气吞声,到头来竟然回到了原点。
“哈哈哈,哈哈哈哈!到头来,犯蠢的那个人,竟然是我?”
“我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但是千劫…”
“够了,我竟然会愚蠢到想用你们的方式,来证明樱的无辜!”
千劫咆哮一声,四周的岩石具数碎裂,在高温之下化作滚烫的熔岩。
“既然如此,你们没有谈论完的事情,已经结束了!”
“而我那时候没能做完的事情,也该继续下去了吧!”
“苏?!”
战士的直觉让华大惊失色,立即向前一步挡在了苏的面前。
“千劫,我们不必非要如此。”
“够了!我不会再蠢一次的,盲人。既然在你们眼里,绝对清白无辜的只有死人,那么——就从你们开始吧!”
千劫的拳头瞬间到达华的面前,击中了她的身躯。
现实正朝着苏观测到的事实发展,接下来的这一战,在所难免。】
帕朵:“气疯了,气疯了,劫哥这次真的是气疯了。”
合着他好不容易保存下来的线索,抱有期待能够证明樱清白的面具,到头来居然成了指证樱是凶手的绝杀道具。
这要还不愤怒,那他就不是千劫了。
琪亚娜:“这算是什么线索,找到了还不如不找呢。”
爱莉希雅不知所踪,樱不知所踪,然后凯文也被人杀害了,最关键的是,千劫找到樱的面具,上面存有爱莉希雅的气息。
那么说明两人有过接触,再大胆一点,甚至可以确认两人交战过。
爱莉希雅死无对证,樱的数据出现异常,这也太可疑了。
梅:“可能是后来凶手人为弄上去的,毕竟千劫也不是第一时间找到面具的。”
苏:“我也想过这种可能,但就事实而论,这证明不了清白,作为线索而言,也只能加深樱的嫌疑。”
心累啊,怎么就摊上这档子事儿了呢?
在他发现樱的面具上是爱莉希雅的气息时,苏就知道要完蛋。
他要是闭口不言,表示绝对相信樱的清白,千劫会说他遮遮掩掩,然后跟他们二人打起来。
他要是说出事情的真相,无论相不相信樱的清白,面具上的线索只能加深樱的嫌疑,千劫肯定会和他们打起来。
摆在面前的就两条路,横竖都要打起来,这时候哪怕是觉者的智慧,也不知道该从哪里找第三个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