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人可能紧张到了极点,我自己居然没想到随便按一个最近的楼层出去。
既然没人进来,那我希望电梯能运行的快点,当时觉得电梯运行得太慢了,比蜗牛都慢,从1楼到18楼,我像过了一个世纪一样。
我自己几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老妇人还是在不停的念叨着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表情。
谢天谢地,电梯终于到了18楼,我逃也似的跑了出来。
我前脚跑出来,老妇人后脚就跟着出来,并且一出电梯门,就在产科的护士站那里,抱着那个让我战战兢兢的小孩,跪倒在地,大声的在那里哭泣:“还我孙子,还我孙子。”
我永远记得,那一天我出医院之后,人整个精神状态非常不好,脑海里总是浮现出那个已经离世的婴儿惨白的脸。
父母察觉到不对,当问清原因之后,父母也吓坏了,立马到最近的庙里去,烧纸,拜菩萨,希望那个婴儿不要缠着我。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已经10多年没跟父亲一起睡过了,但在母亲的要求下,父亲陪着我。
到了半晚上,我开始说胡话,父亲又摸我的额头,已经发高烧了。
母亲当时就吓哭了,以为是鬼上身了,还好我的父亲比较沉着,打电话给我伯父,让我伯父开车送我去医院。
医生当然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的,抽血化验之后,很快就判断出我是病毒性引起的突发感冒,对症下药,就是打了几瓶点滴,第2天下午我就出院了。
从那以后,我在医院,一个人坐电梯,看见抱孩子的进电梯,如果没有其他人,就会有一种记忆深处,刻骨铭心的恐惧。
今天,此时此刻我被触发了那种恐惧记忆。
我的眼睛再也不敢向左瞟了,头尽可能向右扭,身体里面感觉又在颤抖。
曾经,我在小伙伴中号称“杜大胆”。
读高中的时候,我跟4个小伙伴,一起打赌,如果我晚上敢去我们那的坟山,一人给我50元,否则我就要给他们每人50元。
坟山离我们村庄大概3公里远,密密麻麻的,几乎有200多座坟,我的爷爷奶奶以及祖爷爷祖奶奶都埋在那个坟山上面。
不要说晚上,白天一个人经过那里,都感觉阴风凉凉的,很是渗人的感觉。
不管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其他的原因,反正我当初就拿着一把手电筒,最终一人上到坟山的最高点,用手电筒的灯光对着下面不停的挥舞,以向我的小伙伴证明我上了坟山。
如今,我27岁了,胆子应该越来越大,并且学了“无神论”,理应不要相信任何神鬼之说的。
但是,此刻,我又受尽煎熬。
人恐惧到了极点的时候,思维已经不起作用了,我明明可以按最近楼层出去,但是脑海里只有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电梯终于到18楼了。
电梯刚开一点门的时候,我就往外面冲,我左边的老妇人居然没有动。
我根本不敢回头,也无法判断这个老妇人的举动,既然进了电梯,不在18楼下,又为什么不按电梯楼层?
刚出电梯门,我发现脸上背上都是汗珠,明明电梯里面有空调的。
还好,一切都过去了,我拿着东西往客户住院房间跑去。
谢天谢地,还剩一分钟的时候,完成了这个订单。
正当我要离开的时候,客户喊住了我。
客户是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姨,问我是否愿意帮他老头子从18楼背下去。
一时间,我以为我听错了,明明有电梯,为什么不坐电梯还让我背呢?
阿姨见我露出惊讶的神色,连忙解释道:
“老头子曾经坐医院电梯遇到过一些害怕的事情,所以,一般情况下他都不会坐医院电梯的。
放心,小伙子,老头子才90多斤,现在脚肿,走路有点吃力,你背他下去,我给500块钱报酬,你看怎么样?”
见阿姨如此解释,我也没必要问老头子为什么要下去不坐电梯的具体原因,反正500块钱我挣定了。
我年轻,我有力气,但是我走得很慢,毕竟不能把人摔伤了,否则不但500块钱挣不到,有可能还要赔钱。
原本可能只要10分钟的,我足足走了20分钟,最后阿姨扫微信给我了钱。
到了1楼,看到电梯,我突然又想起上楼的时候,那个老妇人,抱着小孩的那个老妇人,脸色苍白的那个小孩,他们人去哪里了?
越想越害怕,我马上飞也似的跑出去了。
回到站点,已经是晚上了,我又看见了林雪。
林雪的状态看起来很差,整个人没有任何表情,眼睛看起来有点肿。
我几乎可以判断,应该是她弟弟的病情已经进入到很危险的阶段了,再不换肾,生命就要很危险了。
趁着休息的间隙,我把林雪叫到一边,问她弟弟的情况。
果不其然,她弟弟必须要换肾,并且已经匹配到了肾源,但是要尽快筹措做手术的费用,要不然这个肾只能让给别人。
但是50万的费用,犹如天文数字,这个4口之家去哪里筹措呢?
先前弟弟住院花了20多万,除了自己家里的几万,大部分是借来的,她们家也没有特别有钱的亲戚朋友,即使有,人家也不一定全部借给她们。
患上尿毒症是不幸,能等到匹配的肾源,是不幸中的万幸,这个“万幸”如果没有钱,还是会成为“不幸”。
时间不等人,我再也顾不上其他的了,连忙告诉林雪,我有办法让她筹到50万。
林雪见我这么说,眼睛突然一亮,连忙让我告诉方式方法。
事不宜迟,我立马打电话给梁锦飞和沈平,两位大佬一致要求,今天晚上就见面,地点还是定在上次那个吃饭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