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结果让范青阳出乎了预料，不对啊。
怎么可能呢？
就算是误差一百年也只是三百年内啊，这么说瓷片不对？
“四号位置符合，五号位置没问题，那三号……”
老秦也蒙了，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大部分是老的一处新的？
不应该啊。
“这种设备会不会出错？”
范青阳也怀疑是设备出问题了，这根本解释不通，不对劲。
“是这样的，次生物质是瓷器烧成后就产生的，非常精准，除非遇到另外的一种情况，就是瓷器再次进行了复烧，那么这个次生物质会消失，重新生成计算，不对，我也搞不懂了！”
老秦实在搞不懂怎么会这样？
“你的意思，这块元青花碎片是经过复烧？”
范青阳问道，不过很快推翻了这个说法，复烧也不可能部分复烧吧？
“我也不知道啊！”
几个人面面相觑，见鬼了，真的见鬼了！
“这件事也许我老师能知道，你等等。”
老秦摸出手机拨了出去，把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随后他挂断电话：“老师听到这个事情非常感兴趣，他一会儿就过来，等一下吧。”
范青阳也想不到，这件事竟然惊动了陆家康老爷子。
这老爷子八十多岁，退休都十几年了，一直作为返聘工程师在厂里发光发热，不过最近几年闲赋在家了。
他可以说是博山陶瓷厂的活历史，毕业于燕京大学，曾经拜师景德镇著名陶瓷大师，之后从建厂开始就在的，而且参与了几乎博陶所有的公关项目，经验丰富至极。
他也是整个淄城乃至山东迄今为止五大国家级陶瓷工艺大师之一。
过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一个老爷子推门走了进来。
这老爷子倍儿精神，不过打扮看上去就像是个退休职工似的，头发雪白，面孔古铜色慈眉善目的，身高只有不到一米七的样子，身体却非常结实，身穿一套博陶的工作服，双手粗糙无比。
“什么情况、”
陆家康老爷子顾不得跟几个人客气赶紧问道。
老秦赶紧找出资料详详细细的介绍了一遍，陆家康老爷子也好像很吃惊的样子，仔细的观察各种数据，一遍遍的对比资料！
最终他坐在那里摸着下巴：“这种事儿非常罕见，我觉得也有可能。”
“老爷子，您知道怎么回事？”
范青阳赶紧问道。
“这种热释光检测非常精准，其实有好处，也有很大的缺点，就是只要遇到热，就会从新计算次生物质，具体是什么热源不一定。”
“这让我想起一些事儿，以前我年轻的时候啊，跟我老师学陶瓷工艺，他老人家给我讲过很多行业秘闻，这老爷子解放前是个专业的盗墓贼！”
陆家康老爷子回想着说道：“他说当年他们盗墓，必须背着一大袋的鞭炮，只要挖开墓穴，必须扔进去鞭炮炸一炸，一是把脏东西赶跑了，而是检测墓道有没有氧气跟有毒气体，鞭炮里的硫磺是可以杀毒的。”
范青阳对这个说法深以为然，这是前辈非常聪明的做法。
“后来我曾经研究过，火药的高热也会瞬间改变瓷器表面的一些构成，而且会部分改变。”
陆家康老爷子说出了自己的结论：“也许是这个原因吧？”
“你的意思是，这件瓷片也许部分恰好碰到了热源，导致了次生物质改变，所以这次检测结果是正确的，他是老的？”
范青阳问道。
陆家康老爷子点点头：“我认为是的，凭借我几十年的制作陶瓷经验，这件瓷器绝对不会有问题。”
范青阳陷入了沉思，对，好像也站不住脚。
他的意思是，这件瓷片说不定在摆摊的时候，偶然碰到了鞭炮恰好在一侧爆炸，火药恰好冲击到了这个地方？
这虽然让范青阳也加深了一层对元青花的认知，可是毕竟这个说法太离奇了，更像是推断啊。
“当然，也有可能是复烧，可是……”
陆家康突然提出第二个问题，复烧！
这一点范青阳其实早就想过了，可是不对劲！
复烧的意思就是这本身是一块元青花的碎片，但是落款是没有的。
是有人后加了一个底款复烧成了现在的样子，也就是这个底款是假的。
可是如果那个人故意作假，根本不会三十五卖掉，另外也不会只有一个点检测不合格，也说不通，不太对劲！
就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
突然，胖虫盯着电脑屏幕放大的瓷片内部图像好奇：“这是什么？”
范青阳下意识看过去，这是放大几十倍的断裂面图形，里面好像有一个很小的白点！
他凑过去打量皱起眉头，像是落得釉。
这一点非常细微，一般很难被人发现，也就是比火柴头还要小很多的一点釉水！
“不对，不对不对，绝对不对。”
范青阳突然脱口而出：“这件东西百分百伪造的，绝对不对的。”
听到范青阳的这个说法，陆家康一愣狐疑：“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
“元青花在入窑之后，因为骤然的高温，是很有可能造成釉水炸裂飞溅的，这一点所有人都知道。”
“这没错！”
陆家康听到范青阳的这个说法表示认可。
“可是无论釉水怎么飞溅，绝对不可能飞溅到胎子里面吧，那这一点釉水就证明，这片瓷器又人有加过釉，单凭这一点就足可以证明，这个落款是假的，是有人后加的。”
范青阳带着笃定：“这是任何人无法推翻的铁证！”
虽然暂时还没有办法了解他究竟是怎么后加的技术，但是凭借这一点已经完全可以说明这个落款是不对的。
“这个也简单，只要提取这个釉子的材料再次进行一次次生物质分析就可以了！”
老秦此时胸有成竹，接过瓷片，小心翼翼的用钩针挑一点点釉水粉末放入机器。
很快接过出来了，跟三号监测点一模一样的结果，近三百年的产物。
“那么可以推断出来，这片元青花底足是在清代中后期被人动过手脚的，假的。”
老秦最终得出这个结论。
范青阳呼了一口气，虽然这个结果肯定会让阚老师以及其他人很失望。
但是这就是历史，不容辩驳的历史。
陆家康看了一眼老秦又看了一眼范青阳：“小范，你不得了啊，竟然能想到这一层，不得了！”
能迅速从这一点判断出整块瓷片有问题，这得有多少瓷器经验才能积累出来？
“你愿不愿意走陶瓷美术这条路，如果愿意，我愿意收你当最后一个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