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日殿旁,有一处十分寻常的院子。
信知回回来之后,便一直站在庭院之中。
时而默然思忖,时而自言自语。
时而低头看地,时而抬头望天。
耳边不断响着帝令笙最后问他的那番话。
——我们都选了自己的路,你呢?
——你以何破境?
好一会儿之后,才见他变了举动,缓缓闭上了双眼。
“帝令笙以道破境。”
“巨莲门以禅破境。”
“那妖精以杀破境。”
“……”
“霍佛尘是剑。”
“尹双洲是刀。”
“谢旧瀛是轻功暗器。”
“楼宇是阵……”
“我呢?”
“我以何破境?”说这句话时,他已重新睁开了双眼。
那双如星如海、如渊如狱、如幽如冥的旷世蓝瞳,深深望向头上长天。
“又以何道,才能破了这三十六重天?”
………
公子峰,公子擂。
花长老晃动着一身肥肉,一步一震的来到擂台之上,那十块巨大战碑之首的黄金战碑前。
提笔疾书,几行大字落于其上——
第九层弟子贺华寅,位列公子榜第二,于三日后,向第十层弟子、公子榜榜首吕长逍发起挑战!
最后一笔写完,花长老抬手一按战碑上的机关。
伴随着一阵响动,巨大的黄金战碑霎时拔地而起,被数条铁索高高悬于半空。
“发生什么事了?”
“快看,战碑!金色的,是金色战碑!”
“是公子榜上的师兄,发起了排名战!”
“快去看看,这次是谁。”
“……”
瞧着整个公子峰瞬间似是炸开了锅一般,大半弟子,皆朝着公子擂方向蜂拥而去。
在峰顶盘膝打坐的赵青站起身来,不禁一脸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有人发起了挑战。”
一向爱坐在树上啃果子的展辗,这一次倒是出奇的没有上树,而是呆在了赵青身边。
“有人发起挑战?是换层战?”赵青垂眸,看了看啃果子的展辗。
“换层战哪有这么大动静,是排名战。”
“排名战?”赵青没大听明白。
“看见那边悬着的金色战碑了吗?”
赵青向着公子擂方向望去,一眼便落在了公子擂上空那块黄金战碑上,“嗯,看见了。”
“公子峰弟子,有十层之分,除了弟子令,从弟子服上,也体现的很明白。”展辗慢条斯理的道。
“弟子服,统一以白色为主。”
“零层弟子,只是一袭白衣。”
“第一层,是紫纹白衣,第二层,蓝纹白衣,之后的三、四、五、六、七层,分别是青纹、绿纹、黄纹、橙纹和红纹,对应七彩色。”
“咱们现在身上穿的黄纹白衣,正是第五层弟子服。”
赵青闻言,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衣衫,“那第八九十层呢?”
“第八层,是灰纹白衣,第九层,是黑纹白衣,第十层,则是金纹白衣。”展辗继续说道。
“当时在拜师会上,一心都放在拜师和竞争对手身上了,不曾留意,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样的。”赵青回想了一下道。
“废话,当然是这样的。”展辗也从地上站了起来,抬手,指了指公子擂方向,“那里,有十块这样的战碑,颜色与我们的弟子服对应。”
“若是换层战,零层弟子,挑战一层弟子,无战碑告示,由主事的长老指派一名二层弟子,做裁判监战。”
“一层弟子,挑战二层弟子,紫色战碑告示,由第三层弟子监战。”
“二层弟子,挑战三层弟子,蓝色战碑告示,由第四层弟子监战。”
“同样往后推,若是八层弟子挑战九层弟子,则升灰色战碑告示,由第十层弟子监战。”
“第九层弟子挑战第十层弟子,升黑色战碑告示,由公子榜弟子监战。”
“公子榜上,共有十人,乃是所有弟子中,排在前十位的十个人。”
“而无论是这十人中,有人向上发起挑战,还是榜外之人,向榜上之人发起挑战,都会升起金色战碑,并且由长老亲自监战。”
“这么复杂?”赵青听罢,不禁感慨一句。
“这是规矩,你懂什么,偌大的万相门,如果没个章法,又岂能多年来一直雄踞江湖之首?”
“是是是,娘子说得对,是我见识浅了。”赵青讨好的笑笑。
“哼。”展辗扬了扬下巴,一脸傲然。
“娘子,咱们要不要也过去瞧瞧热闹?”
“怎么?想准备准备呀?”展辗转眸,饶有兴致的看向赵青。
“倒是想试一试,不过,还是先看看情况吧。”赵青笑笑,一身怂病又犯了,岔开话题道,“也不知这一次,会是哪两位师兄呢。”
展辗却没有理会,接着说道:“我刚打听过,如今公子榜上的十人,吕长逍第一,贺华寅第二,尹凤情第三,沈胤第四,陆严修第五,向天行第六,史觞羽第七,姚峙第八,慕容卓肃第九,段闻霆第十,这十个人,你想先挑哪一个?”
“别闹。”赵青转身逃开。
“……”
“贺华寅要挑战吕长逍?”阿万站在高高的楼顶之上,看着那近乎与楼齐高的黄金战碑,微微皱了皱眉。
公子榜的事,他也打听过,顺带着便听了一些贺华寅和吕长逍之间的纠葛。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贺华寅不是一有机会,就会向吕长逍挑战么?”冷孟初大喇喇的坐在楼顶,全然没在意。
“就是,这两个家伙,不是一直是对冤家么。”苏麟手里攥着一本书,同样漫不经心道。
“可我……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一次,可能会不一样。”阿万盯着那黄金战碑,若有所思。
“呵……”苏麟轻笑一声,目光却望向了西边那云雾缭绕的方向,“真巧,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这种感觉了。”
公子擂周围。
一众弟子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铁桶一般,严严实实。
看着那黄金战碑,皆议论纷纷。
你来了我走,我走了他来,人流一直不曾断过。
“诶,那……那是……何人,为何之前从未见过?”
“这……这……世间居然……真的有人,白发绯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