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一个没坐稳,脑子出现一片空白,整个身子就往边上俯冲了出去。
下一个瞬间。
一双温厚的手接住了云溪的手臂。
云溪眼底闪过一丝错愕,鼻腔甚至呼吸里面全都充斥着男人身上那股清冽的雪松味道。
瑞士阿尔卑斯山脚下,两人当初单独相处时既陌生又熟悉的场景顿时闪现在脑海。
相比之下,现在的相处已是熟络了许多,但只要每每一闻到贺澜亭身上这股好闻的雪松味,云溪的双颊顿时会浮现一片红云。
但熟悉的雪松味,此刻在车后座密闭的空间内,显得格外醉人,甚至勾人……
等云溪反应过来,她像是被烫了一下,猛然起身躲开了男人的搀扶,手脚利落地窜到了后座最靠窗的位置,顺带着将随身的小包包也搁置放好。
云溪和贺澜亭之间,猛然像是划开了一道儿楚河汉界。
离得贺澜亭的距离稍远了一些,云溪忽然觉得呼吸都变得顺畅了许多。
但才没稳当地呼吸上几口,云溪余光一瞥,就看到贺澜亭已经赫然又往她的边上坐了坐。
也就是说,刚刚云溪跳远一点的努力,基本白费。
两人之间的距离,又再次缩减。
云溪若无其事地坐端正了身体,因为不知道贺澜亭忽然的靠近是有着什么样的目的,毕竟贺澜亭在外的声名向来以清冷著称。
云溪拢了拢双腿,让自己的小腿微微倾斜着角度斜放,呈现标准淑女的模样。
但时间一长,淑女动作变得格外艰难,懒骨头一犯,云溪还是拱了拱后背,靠向了靠背。
舒服地简直不要不要地喟叹了一声!
贺澜亭目光由清冷转向轻柔,最后变成了带着几分戏谑地洒在了云溪身上。
见她因为刚刚涂药膏而露在外面的腿部,纤细而洁白。
不可否认,云溪这样慵懒松散的模样,极致美艳,极其蛊惑人心。
云溪对上贺澜亭那双清冽寒凉的双眸,睫毛微微撩起,轻瞥他一眼,“贺总,您有话要说?”
似乎给她伤口涂了药之后,贺澜亭的脸色就如车厢里的空调温度一般,直线下降,压力给到了云溪。
哪怕再愚钝,云溪也能感觉得出贺大总裁必定是对自己有什么意见了。
贺澜亭被云溪这股子理直气壮的劲儿给逗笑了,“不错,有长进了,不过……你最近是处于特殊时期吗?”
云溪从遇到今天遇到贺澜亭开始,一直隐藏着的紧张情绪瞬间随着这一句话化为乌有。
没想到贺澜亭居然也会开玩笑。
神一样的冷傲男子,开口居然也会用流行词。
“特殊时期”一词,明显是贺澜亭在暗喻她今天的情绪起伏波动,前有带着小助理骑着小毛驴就想冲出被黑粉重重包围的小区,勇气十分可嘉。
后面被认出来后,又凭借着小毛驴的马力想去PK黑粉驾驶的骑车……而在车厢里,又努力维系着淑女的排面不得,干脆“破罐子破摔”暴露出率真女子本性。
不用多想,贺澜亭就是在云溪这一连串的表现之下,以询问是否处于特殊例假期,而实际上以玩笑形式戏谑她今日整个的英勇表现。
云溪举双手作投降状,“贺总,今日相救,感激万分。”
捕捉到贺澜亭眼神里闪现的一丝措手不及,云溪心里一乐。贺澜亭完全没有料想到云溪能顺利接过他捉弄般的玩笑,而且还悠然自得地接过话茬儿,对他表示感谢。
有点措手不及!
不过,贺澜亭更没想到云溪还有留有下一步。
从不好意思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云溪侧眸看着贺澜亭那张清隽英朗的俊容,表情忽然变得深沉而端庄。
眼前这男人看着清冷,一脸的禁欲高冷,云溪一直以为自己不感冒于那种假正经的男人,重生之后和贺澜亭再次有所交集,实际也是形势所迫,有求于人。
但几次接触下来,忽然发现眼前这个男人,居然也是个既有高度自律性,又能开得起玩笑,而且还是多次解救自己于水火的人——一个有血有肉,十分深刻现实的男人。
云溪敛了敛情绪,挪了挪身体端正坐好,微微一笑着道,“贺澜亭,怎么办?我好像有点儿慢慢喜欢上你了……”
天,等话快说完时,云溪才发现这听起来简直是她在向一个男人告白。
这一辈子,包括英年早逝的上一辈子,都是她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向一个男人告白。
惨了,云溪忽然变得有些紧张,这男人不会以为她过于随便吧?
亦或是会以为她想长久地抱上他的大腿?!
糟糕,云溪越想越紧张,双睫低垂,不敢直视对面男人的眼睛。
许久,都未听到周边的回应或动静。
云溪以为会得不到任何的回应,纤指微微收拢,端正地放置在双膝之上,以着最为规矩的模样儿,云溪微微苦笑,“那个……我开玩笑的,贺总您可别当真呀!”
“是我唐突了——”
说着,云溪简直想哭出声来,这两辈子才积攒在一起的一次真情告白,居然就这么被无视和拒绝!
“那个……我向您道歉!”
见贺澜亭仍没有任何的回复,云溪只要脑海里冒出一个词,就直截了当地运用了出来。
很好,“您”这个词既能拉开她和贺澜亭身份的差别,又能给自己一个完美的台阶下下来。
“这是嫌我老的意思?”
好半晌,贺澜亭的声音才在车厢里回响起来。
初时,听到云溪的话语,贺澜亭也是有着半晌儿的迟疑,在他的记忆中,似乎和云溪的婚约自自己懂事以来便一直存在。
向来豪门之间的婚约,便是以着家族的利益为首要因素,甚少考虑双方真正的真情实感。
所以,当时的贺澜亭并无多大的感触,只当是一个家族发展的筹码而已。
后来随着爷爷身体的年迈,他更没有心情去考虑婚约之事,加上云溪中间一度闹着退婚,他也认定为此事将不了了之,从此便束之高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