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意义来说,两边的战斗同时打响。
新历,968年5月底,程心来到这个世界一个多月后,南方的某座山下,禹狄的部队悍然向唐军发起进攻,同日,泰青山,常进的部队也遭遇了格力扎的疯狂反扑。自上次格力扎兵败之后,格里菲斯盛怒之下,几乎要将格力扎军法从事,满朝文武力劝吕王三思,胜败乃兵家常事,此正值用人之际,朝中无将,处斩格力扎无异于自毁长城,格里菲斯冷静之后,杖刑一百,官贬三级,另,擢耶穆勒暂代大将军之职,格力扎召集旧部,召回多少人,就统领多少人。无论耶穆勒还是其他朝臣,心中都很清楚,格力扎名义上贬成了都尉,实则战场上的许多决策仍少不了他的身影。
禹狄的部将朱猛和格里菲斯派出的耶穆勒、格力扎,兵分两路同时出击,就是想让唐军腹背受敌左右为难,进退维谷,不得安歇,这是入冬前最后的机会,只要能给唐军以重创,过冬之后的日子就会好过许多,紧张的态势也将缓和下来。
先前这些,都是南方的争斗,三方爆发军事冲突的同时,北方的大战也拉开了帷幕。
距离第五弗、威尔士死亡已经过了一个月,第五仁戈和安东尼?菲兹都按照先前发出的公示,率军前往上京。
朝会上,该走的流程走完,当李全福那句尖利的“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响起时,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京马上就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不少人有意无意地将目光投放到第五仁戈、徐胜之、爱德华父子身上来回转动。
安东尼上前一步,先行一礼:
“启奏陛下,臣对兄长之事心存疑虑,当时兄长身在平延,臣在初宁,真实情况不得而知,只是宿王府给出解释,疑点颇多,臣请陛下明察,一来还原事实真相,将其大白于天下,以彰刑狱详讼之能;二来安初宁百姓之心,消除猜忌,使民心所向,皆为大陈;三来为宿王荡去疑云,臣深知宿王深明大义,为人坦荡,与臣之兄长亦有厚交,臣深信事发之时,宿王殿下定然在为兄长之安危做了十万分的考量,只是奸人行事诡秘,虚实难测,百密终有一疏。无奈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坊间传言,兄长身死平延,疑雾重重,甚至……”安东尼故意顿了顿,斜睨第五仁戈一眼,继续说道:
“牵扯宿王!”
第五仁戈不为所动,泰然自若,反而是刑部尚书骆大甫和大理寺卿弗顿?高赫心中直想骂娘,你们菲兹家和第五氏就是初宁的平延的土皇帝,“以彰刑狱详讼之能”,上京的刑部大理寺管的了你们初宁平延的事?何况是前宿王胞弟、卫王世子殒身这么大的事!安什么初宁百姓之心,你有想法,菲兹家有怨恨,关初宁的百姓什么事?你怀疑第五仁戈就怀疑第五仁戈,说什么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你们有矛盾谈不拢,你们拉开架势打一仗啊!把我们拉下水架在火上烤算什么事!?
心里尽管再怨恨,也不能表现出来,现在只能装死,既不能惹第五氏,也不能得罪菲兹家。
这是第一个博弈点,案件要不要重新查,查就是对宿王的定论的质疑,不查就是直接在菲兹家在爱德华的脸上扇了一个巴掌。凭心而论,无论三省六部九寺五监,凡是有可能和这件事沾点关系的,都不想查,不查这件事就可以这么过了,就当双方带着人马在上京兜了一圈风,有问题两家私下里解决,上京的官员也能雨过不沾身。
巴兹扫视一周,群臣无一人言语,心中讥笑,故意问道:
“众爱卿以为如何?”
大殿仍旧一片寂静
第五仁戈上前一步,俯身说道:
“陛下,臣以为卫王公子所言甚是”
此言一出,骆大甫和弗顿心中就是一个咯噔,这是有恃无恐,还是非要拉我们下水?
第五仁戈继续说道:
“臣虽在现场,却亦有诸多不明之处,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臣秉心持正,何惧毁谤?恳请陛下遣下天官,核情研案,个中疑点,查落详实,则可拨云见日,荡除疑雾,昭彰天理,正法明行,还臣公道,坊间之流言蜚语,可如丘而止。天下民心归附,感佩陛下鸿德,上天垂祜,大陈当兴,君臣相得,臣当谢浩荡皇恩!”
当事双方都同意重新核查,压力来到刑部大理寺。
巴兹见众臣都不说话,开口问道:
“何人愿往?”
殿内一片安静。
刑部尚书骆大甫一咬牙,上前道:
“陛下,事发突然,我等俱不知关窍,当时有礼部侍郎陈大人、阿尔瓦大人在场,二位熟悉平延情况,又与卫王世子时常见面,正是合适人选,可派刑部大理寺一干人员从旁辅助,则功成可待!”
陈钟心中暴怒,刺杀当场保住一条性命回来已是多谢上天保佑了,现在还想把我往火坑里推,他开口推脱道:
“陛下,臣愚钝,忝居礼部侍郎之职,只知循规蹈矩祖宗礼法,不懂刑狱断案,平冤揭恶。骆大人久居刑部尚书之位,主掌刑狱,经验丰富见识远博,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此等大案,非同小可,郎中员外郎之流,资历尚浅,难免有所疏漏,此事非骆大人不可,我六部其余人等,自当守望相助,任凭调遣!”
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不义!刚刚鸦雀无声的群臣仿佛找到了往日党争时熟悉的感觉,寂静无声的大殿爆发出鼎沸争吵声。即便很多人知道争论也是徒劳,却都心存侥幸,万一自己就是那个逃脱干系的幸运儿呢?
散朝后,第五仁戈故意避开群臣,独自走在台阶上,回首看去:
烟笼凤阙,香蔼龙楼,光摇丹扆动,云拂翠华流。飘飘万叠彩霞堆,隐隐千条红雾现。楼台高耸接青霄,廊庑平排连宝院。九重高阁如殿宇,万丈层台似锦标。花迎宝扇红云绕,日照鲜袍翠雾光。馥郁异香霭,氤氲瑞气开。
第五仁戈轻笑着,出了宫门,坐上轿子,回了京城王府。
初宁,五千军士留守,两万余人马随安东尼进京,微生家覆灭后,剩余两家噤若寒蝉,此时才喘了一口粗气。
平延,武家被连根拔起,一些生面孔迅速填补了武家的位置。第五仁戈倾巢而出,三家都在担心平延城防之时,城里突然来了一批人马,也是五千左右,镇守各处,却不见长官。虽然不见指挥,巡逻值守,操练演习,呼应合作,各项工作全都井井有条。各方虽有猜测,但见这批军士职责分明,与他们两不相干,渐渐也就习以为常了。
第五仁礼,听从第五仁戈和玄慈山拂松道长的劝说,将第五弗葬在玄慈山下,守孝三年。旁边一个草庐,弟弟妹妹全都披发戴孝,和他一起守过孝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