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小灵几人一路来到外城的某个破落小院门前,所见皆是低矮的村居,房屋简陋,却也还算干净。几个稚童追逐打闹,欢声笑语,看到小灵他们过来,一窝蜂全散了,不敢靠近。小灵和奚辞自然是极美的,但那身考究的华服,却让这些普通人家的孩子不敢靠近,怕惹得了哪个贵人。
陆宁见状,轻声开口说道:
“小灵,咱们先走吧,只当做是路过,等会请小七去带小丫头出来,免得给她们惹麻烦。”
小七,方崎,小崎叫多了也就叫成了小七,是钟默找来的带路人,来时小灵也把秦家的情况和陆宁说了一些,看到这些孩子散去的样子,陆宁仿佛看到曾经那个努力隐藏在人群中的怯懦自己。
小灵一琢磨,是这么个道理,几人假装路过,向大道走去,也没离开太远,到街边一隅,吩咐方崎:
“小七,你去的时候,要好声好气的,别吓着她们,也别惊动了街坊,拿出证明后,只说是秦将军要找秦雪就好。”
小七应了,正要走,陆宁轻声喊住他:
“先等一下。”
陆宁拿出几块碎银,分成两份,递给小七:
“这里面,一份是你办差的赏银,一份你送给老人家,秦雪这孩子可能还在帮家里干活,这次来找她,你用这些碎银折了,别耽误了她们的生计。”
小七堆笑推辞:
“姑娘客气,小的可不能收,今天上官说了,只管办差,小的已经是忙里偷闲了,再多拿银子,心里实在过不去。何况若是被上官知道,反倒害了小的。”
陆宁有些懵,这一个个的都这么淳朴的吗?一般来说,派来干这种差使的,不应该都是些特别会察言观色的滑头吗?小灵笑道:
“好啦好啦,不收就不收,快去吧!”
小七是懂察言观色的,很机灵,但不能算是滑头,接过送给秦母的那份银子,就快步往秦家走去。秦家母女其实是认识小七的,钟默是特地找了个熟人带路,免得太麻烦。小七在秦家门前,轻轻敲门,门虽然是开着的,却不好擅入,正看到小丫头费力地提着大水桶,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前挪着,秦雪听到敲门声,转头一看,小脸立刻绽放出明媚的笑容:
“小七哥哥!你怎么来了?”
小七一边说,一边快步过去帮忙:
“那个,秦大哥说有些事要找你,你家娘亲在不?”
小丫头高兴地点头:
“嗯,嗯,在的”
手上也不肯松力,仍在使劲儿扯着水桶。小七直接提起水桶,拎到水缸边,把水倒了。秦母听到动静走了出来,小七马上走过去搀住老妇人:
“秦家阿姨,秦大哥找小雪有些事情,您也不用担心,不是什么大事,要带小雪过去看看,这是秦大哥托我带回来的饷银,您且收着。”
说着,就把那几块碎银递了过去。老妇人没有怀疑小七的话,反倒向小七问起秦朗来:
“前几天不是刚刚拿回过银子了吗?这怎么又发银子?”
小七只道是:
“秦大哥可今非昔比了,可不是个普通的大头兵,之前怕您老担心,没和你们说起,他的月俸,涨啦!以后您和小雪这丫头,也不必这么辛苦了,日常花销,也是够的!”
小七还是没有说太多,他清楚这一家人的性子,如果知道秦朗现在的官职,恐怕是要不喜反忧,老妇人是愿闲下来的主,只要还能走,就想手头有些事做,秦朗要瞒,那就一起瞒吧。
老妇人和小丫头有简单嘱咐了几句,便不再过问,秦雪跟娘亲告了别,就和小七一同出门了,走到街角时,看到了小灵奚辞,一下就兴奋地叫了起来:
“小灵姐姐!奚辞姐姐!”
小灵赶紧捂住她的嘴:“嘘~,这位是陆姐姐,这次不是你大哥来找你,是我……我们要偷偷带你出去玩,别让你娘亲知道。”
小丫头眼中闪着止不住的惊喜,也跟着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仿佛在进行一场秘密行动:
“知道了,小灵姐姐。”
小丫头眼中灵光一闪:
“今天要不要去找文卿姐姐?”
小灵心情很好,这么一说,开心地都要跳起来:“好啊好啊,人多才热闹!”
一群人又到俞府门前,去寻了俞文卿,莺莺燕燕,就这样在洛安的街道上,成了一幅别样的美妙图画。
待到回家时,小灵还想再多带小丫头出来转转,只用原先的说辞,恐怕不妥,小灵原本是想,小雪这丫头年纪说小也不小了,当个丫鬟留在身边不是正好。陆宁不太认同,秦朗身在军营,秦家现在就母女二人相依为命,小丫头要是不回家,老妇人孤独一人,怕是日子不好过。几人合计了一下,经由钟默找到秦朗,再由秦朗小七和陆宁一起出面去见秦母,说是秦朗的朋友有一个妹妹整天闷闷不乐,叫秦雪活泼,让秦雪经常去陪着散散心,每个月也有些钱拿。这个闷闷不乐的妹妹,就由陆宁来扮,老妇人和三人商量下来,看着陆宁也顺眼,便答应下来,每次陆宁来接小丫头时,还特意嘱咐小丫头不要调皮。
奚辞听陆宁和小灵商讨这个法子时,看着二人的眼神怪怪的,陆宁看着柔柔弱弱的,主意倒是有的,而且善于把握细节。但这些对陆宁来说,都是基操,一人多岗,莫得办法。
这么几天下来,陆宁的气质确实改变不少,又慢慢和俞文卿熟络起来,身上那股黛玉弱风扶柳的气息,渐渐的淡去了,有时看到小灵和俞文卿小丫头三人调笑打闹,甚至嘴角也会轻轻勾起一抹浅笑了。奚辞也是一样,她平时以一副清清冷冷的气质示人,但置身于三个女孩营造出来的欢乐氛围里,偶尔冷艳的脸上也会透着藏不住的笑意。
在秦母答应让陆宁随时来接小丫头以后,小七就重回岗位去做本职工作了,俞文卿的家教是极严的,也不能每天不分时候地出门在大街上嘻笑打闹,倒是可以前去王府或是几人来到俞府,一起做个闺中密友的茶会。陆宁第二天就给小丫头准备了一个更大的褡裢,因为几人买的小物件越来越多,陆宁答应小丫头,东西先给她放着,等她到了王府就拿给她,省的带回家被秦母发现挨一顿臭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