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印叫得这样动听,山里的猛兽听了都要睡不着觉。”
沧洲素爱在这时说点浑话,让苏旸又羞又恼,缩紧身子时让沧洲格外受用。
苏旸缠人了许多,从前动狠了,还会推拒几下,现在只管缠着沧洲,难耐到流眼泪都没说一个“不”字。
沧洲把他的睫毛舔得湿漉漉,又移到他的唇边,让他尝尝自己泪水的咸湿味道。
……
这种事之后,苏旸往往会睡得要沉一些,三三带着一群人冲进来时,沧洲已经醒了,苏旸还趴在她怀里睡着。
被喧闹声吵醒,他脸上下意识黑了几分,看着自己衣衫整齐,才缓和下来。
“属下来迟,望掌印责罚。”
苏旸起身,又变回了那个遇上任何事都镇定自若的掌权者:“外面是何情况?”
“流落民间的皇子回来,大臣们都以为您遭遇不测,力拥皇子登基,只是东厂勉强抗争,才把他们压了下来。”
苏旸没有说话,那下属看了一眼和傻狗深情对视的沧洲,犹豫道。
“还有……”
苏旸直接说道:“说。”
“外面广传……沧御史乃是皇子谋士,心怀不轨,设计让掌印坠崖。”
苏旸那日疯魔跳崖的样子,饶是跟了他这么久的暗卫,想起来还是会心惊不已。
苏旸却像完全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随口回道。
“她是自己人,无需防备,先出去再说。”
“掌印,皇子的人也在搜寻您的踪迹,从小路走才能避开他们。”
一行人走小路上去,走了几个时辰才上去,又隐匿了行踪,混在商贩里混入了城内。
苏旸回到东厂,才算脱险。
下属让医师过来疗了伤,又屏退了人,不同于东厂风雨欲来的急切紧张,苏旸和沧洲反而格外悠闲。
“我若是走了,跟着我的这些人怎么办?”
苏旸半裸着上身,肩头已经用纱布包好,单用左手拿黑子同沧洲下棋。
黑子落于白子前方,将白子避入死路,若求生,只能舍。
他若走了,东厂和他的那些党羽必定被全盘剿灭,又是一番血雨腥风。
沧洲闻言微微一笑,看似轻易落下一子,竟四两拨千斤,以退为进,解了这半死之局。
反观黑子,攻势太猛,竟被困入其中,不得轻易脱身。
“他不动,我们不动,他若动,我自有应对之法。”
苏旸看着棋局沉思片刻,才放松了眉目,又笑着打趣沧洲。
“你倒成了双面间谍,领两份俸禄?”
“乱世之中,求一容身之处难矣。”
沧洲故作难色,摇头叹息,把调子拖长道。
“你这样的多才多武之人,走到哪里,都不会缺一个容身之所。”
沧洲没急着下棋了,反而把目光放在苏旸,从唇角扫到他疑惑的眉眼,方才缓缓道。
“自己容身倒是不难,若要同与心上人共度此生,还要加把力气。”
苏旸一愣,随即附和。
“那我便等着吃沧大人这碗软饭了。”
两人调笑之余,三三坐在角落,一脸幽怨。
它自从在悬崖下面找到这两人后,就变成闲置狗了,没人溜就算了,还天天吃他俩的狗粮。
无人理会的狗,注定只能一只狗寂寞。
*
到了夜里。
铃铛声急促响起,代表有人入侵,李铖晏果然派了刺客来,竟敢直接闯进东厂刺杀他。
沧洲教给李铖晏的计谋只到在崖上杀死他那处,他以为苏旸在那时便必死无疑,没曾想这人竟回来了。
不知是不是太过焦急,一时冒进铤而走险,居然大胆到来东厂杀人。
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东厂守卫重重,更别提这是苏旸回来的第一个晚上,自然任何风吹草动都不会放过。
他来这里,若苏旸真想要他死,他必定活不过今晚。
还以为上辈子将他杀死的人有多厉害,离了沧洲也不过草包一个。
苏旸突然觉得没什么可和他争的了,从始至终,博弈的都是沧洲与他。
他的敌人从来都不是李铖晏,自然也不必把他放在眼里。
外面声音大了些,苏旸披起衣服便要出去,沧洲把他按了回来,理由是他的肩伤还没好。
暗卫纷纷现身迎敌,一群人打得热火朝天,沧洲出场时,抬手止住了这边暗卫的动作。
苏旸已经吩咐过,见沧洲如见他,这些暗卫现在也听命于她。
对面领头的蒙面刺客一看见她,也收了手,让身后的人先不要再动。
“李铖晏,你太心急了,过急必失,沉稳镇定,遇事不慌,是一个帝王的基本,你应当已经明白才是。”
即使在这种兵戎相见的场面,沧洲还能平静地说出一大段道理,简直符合了所有对文官的刻板印象。
那领头刺客听到这话,像是愤怒极了,一把扯下脸上蒙面的黑布,竟也是个丰神俊朗的青年。
“沧洲,你说过要助我,为何投敌?”
沧洲被这样质问,面色仍没有变,拢了拢袖子,不紧不慢道。
“我的确说过要助你登王,我也并不会食言。”
“那你为何与他厮混在一起?你明知他是作恶多端的奸宦!你教我那些礼义廉耻,你自己为何不顾?”
沧洲冷清面容在夜风中更显淡然,歪着脑袋思索了一番他的问题,反而笑了,嗓音轻淡。
“我同他两情相悦,自然是要在一起的,若是连自己心上人都保不住,还有什么礼义可言?”
“明明是我先遇见你,你为何要选他?”李铖晏咬着牙,朝他吼出这句话,全是不甘。
怎么一个二个都要她来做选择,沧洲“啧”了一声,苦恼地摇了摇头。
“于你是大义,于他是私情,两者兼得,有何不可?”
“你竟对他有了私情,你竟……”
李铖晏喃喃自语,神色茫然,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
他没想过沧洲这样遥不可及的人,竟也会爱上哪个人,这人甚至还是他们十几年来的敌人。
不该,不该是这样的……
似有所察,他抬眸朝房内望去,苏旸不知何时出来,只披着外袍,散着长发,懒懒倚在门框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