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阙的脸上还有未干的血迹,显得他整个人多了几分妖异。
沧洲轻轻拿帕子擦掉,略带粗糙的触感还是把季阙的脸磨得有些红。
不光是被磨红的,沧洲靠得这样近,仿佛呼吸都能打到脸上,还有热红的。
沧洲温凉的手抚上他的脸,月光下,她像扮作仙人的邪异妖女,迷惑着路过之人。
“你要对我说的话是什么?”
声音清润空灵,像是能直接蛊惑人心。
季阙脸上的红开始蔓延,吞吞吐吐道。
“我……我那日说的……是真的。”
“哪日?”
“醉酒那日。”
“说的什么?”
沧洲存心让他自己说出来,她不想和季阙玩你猜我猜的游戏。
“我……我喜……喜欢你。”
平日里口齿伶俐,到这时反而变成了结巴,这反差几乎将沧洲逗笑。
季阙见沧洲迟迟不答,一腔热情几乎冷下来,又嘴硬道。
“你不喜欢就算了。”
可那双眼睛却是泛起了红,像是只要沧洲一拒绝,随时都能委屈得哭出来似的。
沧洲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放在他脸上的手移到他后脖颈上,将他的头压了下来。
猝不及防的一个吻,季阙下意识闭上眼睛。
他很笨,连嘴都不知道张开,沧洲一点点撬开他的唇齿,慢慢品尝其里的柔软。
这是一个漫长而温柔的吻,到最后,却变成仿佛能将季阙吞噬掉的陷阱。
他被吻得喘不上气,想要后退,却被沧洲死死按住脖颈,换来的是微微粗暴的进攻。
世界变得有些晕眩,缺氧让他的身体越来越软,全靠沧洲另一只手扶着腰才没有掉在地上。
她从引诱他的妖女,变成了强势的掠夺者,要将他吞吃入腹。
沧洲松手时,他的唇已被蹂躏得红肿不堪,脸上更是布满红潮,连那眼里,都不受控地流了眼泪。
他这样子又可怜又好笑。
不过是亲得久一些,就像被欺负惨了似的。
沧洲第一次把人亲哭,也只觉得好笑。
“对……对不起,我第一次和人亲。”
看到沧洲微微惊讶的眼,他用手擦了擦眼泪,才偏过头红着眼说道。
第一次接吻被亲哭,还会道歉的小狗。
怎么能这么纯情。
沧洲现在心里很痒,想原地把他欺负哭。
她努力克制下自己的想法,才刚表白,不能把小狗吓到了。
“以后有事不要闷在心里。”
“你要说出来,我才知道你在想什么。”
季阙抬眸看她一眼,又低下去,闷闷道。
“我怕你不喜欢我这样的。”
“你是哪样的?”
“你会不会觉得我狠毒?”
他反问,还没等沧洲回答,又着急的为自己辩解。
“可是是他们先要加害于我。”
像是生怕沧洲真的讨厌他。
“还不明白吗?你的师父,也不是什么好人啊。”
她说这话时,眉目表情均是从前那般清冷,又莫名地带上了邪异。
像是伪装成观音的邪神,善面恶心。
*
无人知晓那片林野的土地上,曾死去那么多人,也不知那么多毒虫被一把火烧掉。
年关刚过,正是换季之时。
沧洲近日和季阙出来摆摊的时候,发现镇上咳嗽的人多了起来。
连算命的生意都惨淡了不少。
有一位来算命的大娘坐在凳子上时,不住的咳嗽,最后竟是咳出血来。
季阙当即给她开了一副固身的药,并告知她最近不要出门。
等人走后,季阙才附在沧洲耳边低声道。
“这恐怕是瘟疫。”
沧洲也知情况不对,这是一种对疾病天然的感知。
她自然不怕瘟疫,她的血可解毒,她又怎么可能被这些小病绊住。
不过,季阙就不一定了。
“你会治这种病吗?”
“没试过。”
“那我们明天走。”
这话说得当机立断,饶是季阙也抬起了头。
他以为她会看在住了这么久的情分上,帮帮他们的。
【等等,你走了任务怎么办?宋知云还在这呢。】
沧洲收摊的手顿住,她差点忘了还有女主这回事,清咳两声,悠然道。
“走是万万使不得的,苍生危难之时,我们就应该站出来。”
再捅两刀。
这话沧洲自然是没说出口的。
救世济民这种事,她没怎么做过。
她虽一向懒得给自己找麻烦,但真有麻烦,她倒也不怕。
不消片刻,摊位上白纸黑字就挂在了前面。
[此乃疫症,咳嗽者勿要出门!!!]
来往的人多,一看见这纸上的字,就躲得远远的,像是这瘟疫从纸上传来一般。
到后面,甚至直接有人冲到她的摊位上大骂。
“你这什么狗屁医师,存心咒我们不成?不过换季的小病,简直是扰乱民心!”
沧洲没有答话,只幽幽把手搭在了鼻子上,顺便皱了皱眉。
此时无声胜有声。
那人安静了一瞬,随即又暴起。
“沧洲!你什么意思?”
“你若真觉得自己无事,又何必在意我做这些动作?”
沧洲不气不恼,笑吟吟道。
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却让那人更加生气,直接动手竟是要将那纸撕下。
沧洲足尖一动,一颗小石子从地上弹起,不偏不倚打中那人的手。
他的手瞬间青了一块,快速缩回,“嗷”地叫了一声。
“说归说,动我的东西,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沧洲淡淡瞥了眼那人,目光警告之色明显。
她平日里同这些鬼神之说打交道,也没什么人敢来招惹她,生怕招惹上不干净的东西,众人只得悻悻散开。
但不知是谁把这事告诉了镇长,过了些时候,他竟然亲自前来。
沧洲平日还是很守礼的,见镇长来,起身拱了拱手。
“沧洲,我不知你是哪里听信的谣言,说这是疫病,但你把这纸挂出来,可是要闹得人心惶惶?”
“信的,听我一言,不信的,只当我是胡说便是。”
镇长压低声音威胁道。
“你可知,这谣言若传出去,我们整个镇子都可能会被封起来。”
沧洲满不在乎地弯了弯唇,她直视镇长的眼睛,又忽的靠近了些。
“镇长,您明明清楚,这是不是谣言,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