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时空还是三维时空的时候,在生命才刚刚诞生的时候,在铬墙还是耸入云霄存在着气压差的时候......这个宇宙缓缓呼出了一口气流,化作了世间所有的欲望和沉思。
硅基文明,就伴随着气压差悄然出现在了这颗星球之上。
那个时候,人们一直认为空气才是生命之源。
因为生命想要存活,就必须呼吸空气。
呼吸!
多么美好的词语。
不管是碳基生命,还是硅基生命,似乎都离不开这么一个美好的过程。
然而对于铬墙以内的硅基生命来说,他们的呼吸却不是寻常意义上的呼吸,而是在密闭环境进行气体交换的一个过程。
他们同样也拥有肺部,但是他们的肺部却不具备特异性,可以任意的取放,来回的置换。不用了,用完了,那就再换一个。
就跟零件没什么区别。
铬墙内部的硅基生命,每天都需要消耗两个充满的空气的肺。
空气一旦用光,那就去随处可见的空气补给站,把空肺从肺腔中取出来,然后换上充满空气的新肺。
也只有如此,才能保证生命不至于在空气耗尽的几秒后死亡。
这个文明,便是在空气的往来传导中,循环下来的!
伊苏尔德回忆着往昔的文明,眼神缥缈,感慨颇深,她缓缓地坐了下来,诉说着早已消逝在三维历史中的那个硅基文明。
“我们每天都需要去更换一次肺部,所以空气补给站格外的吵闹。在更换新肺的时候,人们也都在讨论着世界各地发生的新奇的事。”
“新闻和闲话便随着肺,在人和地区之间往来传递。”
“我以为我的生命会一直这样,在时光里慢慢腐朽,最后消失在某个未知未名的地方。”
“然而有一天,却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这是很简单的事情,始于社区公告员的一番话。按照传统,每年的首日正午,公告员都要朗诵一段很久以前为这样的年度仪式所创作的诗文,整个过程需要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每当朗诵完毕,钟楼的正点报时钟声会刚好敲响,这样的传统从我知事起便一直进行着,没有出现过任何的失误。”
“然而最近的一次诗文朗诵却发生了异常,朗诵尚未结束,钟声却已然敲响,这种事不仅发生在我所在的那个社区,几乎所有的社区的都是如此。”
“硅基生命体对时间的判断极为准确,按理说应该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李阳轻轻说了一声。
“没错,的确是这样。”伊苏尔德应声回道,“最初的时候,人们认为是那些钟楼同时发生了故障,但在钟表匠检查之后,却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并且在那之后,钟楼的计时依旧是准确无疑的。”
“真的不存在问题?”李阳已经没在思考要如何离开这片时空,而是眼中充满了好奇,盯着伊苏尔德。
伊苏尔德笑了笑,继续说着:“所有人都没有发现问题,便理所当然地认为,是钟表本身所带来的误差,在漫长的时间中被放大,便产生了这种系统性的机械故障。但是我却听闻到有一座采用更加古老的水银计时的钟楼,也出现了相同的故障,那个时候我忽然有了一种不安的感觉和十分悲观的想法。”
“如果时钟没有出现问题,那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时间变快了,难道与引力有关?”李阳认真地说道。
在宇宙中,能够影响时间的就只有一种力量。
那就是引力,所以在伊苏尔德说完的瞬间,李阳毫不犹豫地想到了引力,想到了一种质量大到足以扭曲时空,囚禁光线的天体。
“不,不是引力!”伊苏尔德耐人寻味地笑了笑,“从那以后,我便下定了决心要做一件事,对了,我先注明一声,我可不仅只是一个裁缝,还是一个学者,善于解剖身体的学者。”
解剖?
一听到这两个字,李阳脑海中猛然浮现出了另一种观点。
生命感知外界的信息是一个相互的过程,倘若他们感知到钟楼提前敲响,那么不一定是时间变快了,还有另一种可能。
思维变迟钝了。
所以这个解剖......李阳倒吸了一口冷气,抬起头震惊地看向伊苏尔德。
“我要亲手解剖自己的大脑!”伊苏尔德仰起头,眼中甚是得意,这样的眼神,就宛如那种即将死亡却依旧癫狂至极,为梦想而殉道的人,“这个想法虽然有些疯狂,却是我能够查明真相的唯一选择。”
“大脑对于任何形式的生命来说,都是无法触及的禁地。我要判断脑海中的思维是否出现的了迟钝,那么就必须知道,这个思维意识是如何产生,接着才能做出之后的判断。”
“研究大脑的学者认为,在我们的大脑里面存在着一张完整的金箔,一个人的所有经历都被铭刻在这张金箔之上,通过移动金箔上的探针,便能查阅一个生命所有的记忆,但我却持有反对的意见。”
“我所支持的反对派的看法是,我们的记忆储存在某种媒介之中,当打开或者关闭了某种开关,便可以清除或者保留我们所有的记忆。就比如,空气耗尽致死之人,在更换新肺后,尽管可以再度复苏,却失去了所有的记忆。这样的观点便能够解释这种现象,死亡的冲击以某种形式重置了所有的开关,再度复活的人,就是一个全新的人了!”
李阳双手握紧,深吸了一口气后,缓缓道:“所以在那之后,你真的解剖了自己的大脑?”
伊苏尔德道:“没错,我将四块棱镜排列安放了起来,便看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后脑,然后成功打开了它,看到了脑海中所有的架构和画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