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刚刚说什么？······排队，投胎？”
何花脸上焦急的表情一滞，宕机的大脑一下子没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
“排队投胎啊，有什么问题吗？”
女孩不知道何花的反应怎么这么大，这难道不是每个鬼都应该知道的常识吗？不过想到何花刚才说的自己是她‘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鬼魂，便也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大反应了。
对了，这是个新生鬼来着，没人给她科普，不知道也正常。
女孩先是指导了何花飘起来的方法，免得她一直双脚着地，这样是很消耗灵魂之力的。好在刚刚吸了几大口香火，加上不算愚笨，所以何花很轻松就掌握了让自己的魂体漂浮的方法。
随即，女孩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对何花进行了常识普及。
——
洛城是华国经济最繁荣发达，人口最多的城市，而正是由于人口众多，每天新生的鬼魂加上过往还没投上胎的鬼魂数量，较比其他地区也是非常可观的。因此，地府轮回司洛城分部投胎点的投胎工作异常繁重。
而排队投胎的顺序是抽签决定的，运气好的，可能刚死就能拿到投胎名额，运气差的，死了十来年了还没排上号。也不是没有人想过到别的待投鬼较少地区的轮回司分部办理投胎业务，但是转投手续不仅办理得很慢，条件也是又麻烦又严苛，其中有一条就是要求你必须在转投地区有三名本地亲友帮你作保，仅这一条就击退了很多想要转投的鬼。
而投胎地区决定转生地区，很多人都不想离开繁荣的大城市，指望着运气爆棚能投进有钱人家里一步登天，所以导致作为大都市的洛城不仅本地鬼众多，外地想转投进来的鬼也非常多，地府轮回司的生意异常火爆，然后就更难排上队，恶性循环下，造成洛城滞留了很多死去很久却依旧没有投胎的鬼魂。
而地府对于鬼魂是否投胎的态度并不强硬，也是致使众多鬼魂滞留人间的一大原因。
随着经济的发展，人民思想的进步，大家对于神神鬼鬼的存在也不再像以往那么相信，所以很少有人会去供奉，导致神界已经完全与人间隔绝。再加上前期为了经济发展导致环境污染严重，国家发布的严禁烟火的规定，导致香火不旺，鬼魂也不再像传说中那么厉害，所以即使大量鬼魂滞留人间，也不会造成什么严重后果。
至于厉鬼，更是传说中才存在的物种了。
而刚刚提到的“口粮”，只是一种大众叫法罢了。香烛燃烧产生的就是供奉之人的信仰，以前的鬼魂靠吸收香火能够变得强大，但是神界与人间完全隔绝之后，鬼魂已经不能再依靠香火变成传说中那么厉害，但吸收了能让魂体更加强韧，不至于被别的鬼欺负。
“那你也是因为没抽到号才二十年了没去投胎的吗？”
何花记得女孩说的她已经死去二十年了。
女孩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秒，然后整个鬼的情绪肉眼可见变得低落。
“······不是。”
看着女孩脸上失魂落魄的样子，何花意识到自己问了个错误的问题，正打算说点什么转移话题，就听女孩开口继续说到。
“还有很多鬼魂不愿意投胎的原因是因为生前有心愿为了，死后也无法释怀，所以不愿意就这么遗忘一切，重新转世做人。”
何花识趣地没问女孩是不是属于这一类。
“那我还有一个问题，怎么去地府呢？我想找找他们的工作人员，他们应该有办法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情况吧？”
女孩看出了何花在转移话题，但只看了她一眼，便接过她的问题回答到。
“轮回司的普通员工都是轮替制的，十五年一届，他们知道的还不一定有我知道的多，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他们的老板就说不定了。”
“那他们的老板又是谁？”
“孟婆。”
“···孟婆？”
*
“这就是你说的通往地府的界碑？”
在分配完今天的“口粮”后，女孩打发了那几只小鬼出去玩，带着何花来到了旧城区与新城区交界处，指了指不远处人来人往的公园草坪中间那块写着大大的'洛城'两个字巨石。
看着不远处那块巨石，以及周围散步玩耍以及遛狗的人群，何花犯了难。
“我们就这么过去吗？”
“不然呢？穿过那块石头就能到地府了，到时候自然会有人给你指路，我就不去了，我手底下管着整个旧城区的鬼魂，可是很忙的。”
女孩看着何花犹犹豫豫的样子很是费解，觉得她磨磨唧唧的浪费时间，摆了摆手转身就要飘走。
“可是被那些路人看见怎么办，要是让他们看见一个大活人穿过石头消失了，恐怕会吓坏他们的吧，不然我等晚上没人了再来吧，免得······”
“等等，你在说什么鬼话？人是看不见鬼的。”
不等何花说完，女孩就打断了她。什么怕被人看见，这个新生鬼真的是一点常识都没有的吗，她刚刚说了一下午，这个家伙到底有没有仔细听啊喂！
“啊？”
人不能看见鬼？那早上那青年怎么会看见她？
“不对！”
女孩意识到何花并不是不知道人不能看见鬼，她的样子好像认定了人能看见鬼，她为什么会有这种认知？除非······
然后，何花又被带回了一开始的祠堂。
“现在，老实交代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要撒谎，否则······”
后面的话女孩没说完，但看着她握紧的拳头，以及恶狠狠的眼神，何花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呃······就是我不是说，我是从离这儿很远的一个公园来到这里的吗，路上的时候······”
何花简明扼要的说明了一下早上的情况，说完后发现刚才还飘在空中虎视眈眈的女孩，这会整个鬼失魂落魄的落在地上，表情呆滞，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你，怎么了？”何花弱弱的开口。
难道能被人看见是什么很恐怖的事情吗，为什么这副表情？
听见何花的声音，女孩终于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她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何花的眼睛，眼神凶狠，仿佛何花不答应的话，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咬住她的脖子。但是何花分明看出了她眼底翻涌着的浓重的悲伤，明明鬼魂不会流泪，何花却好像真的看见她的眼睛红红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我······你帮我做一件事，我带你去地府找孟婆。”
“···好。”
就算女孩不带她去找孟婆，只要能帮上对方的忙，她也是很乐意帮她的，就算帮不上忙，她也会和她一起想办法，毕竟对方是她除她以外见到的第一个鬼，而且还教会了她很东西，她早就已经将对方当成自己的朋友了。
······
由于何花会被人看见，所以等到夜幕降临人潮散去，人们陆续进入了梦乡，女孩才带着何花来到了新城区内一处小区里的一栋楼下。
“这里就是她现在住的地方。”
何花转头，看见女孩仰头看着楼上某户人家的窗口，脸上虽然没有多余的表情，但何花知道，她在难过。
白天的时候，女孩为她讲述了自己生前的过往。何花这才明白，女孩为什么明明抽到了投胎的号码，却宁愿将这个机会让给别人，滞留人间二十年当一个地头鬼，也不愿意忘却前尘，转世重新做人，只是因为，她还有没有了结的遗愿。
“···她是我这一世，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