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天气暖洋洋的,沈蓁自从那日过敏之后已经三天没有出房门了。
如今已是在冀州知府的府邸中,她实在是不想在外边晃悠,免得一个不小心又走了前世的老路。
沈夫人让她好好休养,也没疑心她的举动。
沈蓁靠在围栏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这一天天地待在屋子里,不是站着发霉就是躺着发霉,不仅没有什么娱乐,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所幸她住的屋子旁有个小池塘,坐在凉亭里看着底下游来游去的小鱼,顺便从厨房拿了些糕点喂鱼,好歹有了点意思。
快到中午了,今日的天气格外明媚,阳光照在身上,沈蓁拿了方手帕搭在脸上,慵懒地倚靠在围栏上,微微阖起了双眸。
沈鹤鸣走近的时候,就看见她这副懒洋洋的模样,他想起母亲养的那只小白猫,每日就躺在院子里甩着尾巴晒太阳。
他轻声走过去,掀开她脸上的手帕:“还真会偷懒。”
听到这个声音,沈蓁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她猛地睁开双眼,就对上了沈鹤鸣含笑的面庞。
“怎么,许久不见,都不认识我了?”沈鹤鸣见她呆呆的样子,忍不住笑道。
“鹤鸣哥!”
沈蓁不可置信地喃喃着,突然反应过来,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眼神中既是兴奋又掺杂着一丝难过。
沈鹤鸣是沈坊主和沈夫人的儿子,两人从小一块在乐坊长大,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年初的时候他进京赶考,算起来这辈子两人都小半年没见面了。
上辈子这个时候他并没有赶回来,直到死,她都没能再见到沈鹤鸣一面。
面前的男子似乎变了一些,身子愈发挺拔,神情愈发坚毅了。
只是那温润的笑容一如既往地让人沉醉。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夫人知道你回来了吗?”
沈鹤鸣拉着她的袖子,两人一块坐在廊下:“今早才进城,刚从母亲那过来。”
“她说你脸上过敏了,这几日一直呆在房中不乐意出去见人。”沈鹤鸣说着就伸手轻轻抬起她的小脸,仔细看着,“怎么回事?这么大了还把自己折腾过敏了?”
两人离得很近,他的双眸明亮,似乎蕴含着万千星辰,被他这样注视着,沈蓁莫名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垂下了眼睑。
“我......我也不知道,可能吃错了什么东西吧.......”
其实她脸上的红疹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些淡淡的红印,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见她确实没什么事,沈鹤鸣这才放开她。
气氛有一丝微妙,虽说两人关系亲近,但是在之前也从来没有过这般亲密的举动,这次他回来,似乎......胆大了不少.......
沈蓁不由得又想起书中的情景,剧情中似乎从未提起过沈鹤鸣这个人,就连乐坊也只是一笔带过,她也不知道梦中中的自己死后,沈鹤鸣后来怎么样了。
想着想着她就有些神游天外,直到身旁的人叫了她好几次,她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她疑惑地抬起头。
沈鹤鸣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关心道:“怎么心不在焉的,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回去休息?”
“没事......就是有些内疚......”沈蓁垂下头,“这次坊主本来说了让我去,是我搞砸了......”
其实沈夫人很少让她去抛头露面了,可是这次的接风宴坊主十分重视,这才又叫了自己去。
摄政王身份贵重,冀州这小地方难得有这么个大人物来,也难怪知府和坊主都如临大敌似的。
“乐坊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让别人去就是了,你就好好休息。”沈鹤鸣轻笑一声,状似吃醋一般地说道,“再说了,我可不想这么多人盯着你看。”
沈蓁觑了他一眼,心里暖暖的。
“待会还要去见父亲,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沈蓁点点头,虽然还想和他多呆一会,但是她一直忍不住会想到梦中的事情。
只要接风宴那天没过,她就一直心神不宁的,总觉得不踏实。
害怕被看出些什么,她干脆听话地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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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府
元珩在众人的拥簇中提步走了进来。
荀知府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点头哈腰:“王爷,寒舍简陋,真是委屈王爷了.......”
元珩利眸扫过四周,他一身墨色长袍,眉目硬朗,薄唇紧抿未发一言,常年征战使他身上带着一股傲视天地的冷峻和强势,让人不敢上前搭话。
荀知府也只敢跟在他身后,絮絮叨叨地讲些府中的事宜。
这次摄政王来到冀州,冀州贫瘠,这满城中也只有自己的府邸配得上让摄政王居住。
“王爷,这是府中最大的院子,就请您暂时在这住下吧。”荀知府带着他们一行人进了前院,“微臣早就叫人收拾好了。”
“有劳荀大人了。”元珩身边的侍卫回了他一句,“荀大人去忙吧,这里有卑职在就好了。”
言下之意就是让他赶紧走,荀知府这点话还是能听懂了,他连忙笑道:“是是是,微臣便不打扰王爷休息了。”
他退至门边,又回过头陪笑道:“微臣明日在府中设宴给王爷接风洗尘,王爷能到咱们冀州来,真是蓬荜生辉,还望王爷赏脸......”
元珩微微颌首:“荀知府有心了,本王会去的。”
听到他答应下来,荀知府这才松了口气,连忙离开了。
等到门关上,越青将其余人都摈退后,才说道:“卑职已经查到那伙人的下落了,等到将其擒获,王爷便可离开此地了。”
这冀州贫瘠,他身为元珩的贴身侍卫,了解他的脾性,这地方他估计是住不惯的。
元珩饮了口茶,淡淡道:“不急。”
他本就不想回京,能在这冀州消磨一段时间也好。
想起京中那乌烟瘴气的样子,元珩就一阵烦躁。
此次冀州本不该他来,只是朝中太后和皇帝忌惮他,想要用婚事来拿捏他,去年趁着自己出征,直接下旨将盛家的小姐赐给了他,等他得胜归来,府中莫名奇妙多了位侧妃,瞧着就心烦。
他索性请旨来滇南一带剿匪,这次流匪逃至冀州,他也干脆直接追了过来。
越青见他面色不虞便知道他心情不爽,这太后皇帝赐婚便罢了,王爷的生母德太妃也要插一脚,趁着王爷在外,直接塞了位侍妾进府,也难怪王爷回都不想回去。
他连忙岔开话题:“明日知府设宴,王爷当真要去?”
元珩微微颌首:“既然要在这呆一段时日,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强龙不压地头蛇,既然来了这冀州,倒也不至于拂了知府的面子。
“卑职明白,卑职会安排好守卫,保护王爷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