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吧。”夏眠放心不下来。
“去什么！”
她头一次见林江头一次这么没好气地说道，但又知道让林江担心。
林江深呼吸了一下，想到觉得有些激动。只是真是疫病，夏眠不通医术，去了又能如何。
钟时这个时候在中间把话题转过去，“明天就要过年了，你们过年的话，不介意我一起吧？”
夏眠似乎以前都没有想到，高兴地笑起来。
“好呀好呀！到时候……唔嗯，到卉姐家吃饭吧？卉姐家肯定坐得下，以前都是……”
少女说着说着就停下了，林江也是看着少年点点头。
钟时也是笑笑，说了声好。
又坐了一会，两人离开巴别塔。林江回头望了一眼倒悬塔的“顶端”，他还想着去图书馆一趟，当然有空的话。
夏眠又是走在前面，走得好快，但又只快那么几步。
林江不急不慢地跟着，看着前面发呆。
少女时不时回头看看林江，她发现林江总是这样，老是失神。他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有什么事可以想这么多呢？
尽管夏眠不理解，但她还是觉得林江好像更多的沉默不语起来，比起以往都是。
那些时间明明那么长，却又似乎转眼间就过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就活在朦胧的记忆里，什么都淡忘，什么都大心脏。
许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活下来也成了一种奢望。
压力积蓄只会越来越大，可看不见未来才最让人失望。
但夏眠明明记得，他们并非是活得那么寥寥草草。在那个模糊得成为影子的岁月回忆中，她们也披着名为希望和朝气的华服，精致地修饰着自己的生命。
夏眠还小，即使在镜界那么长的时间磨练也依旧是，并没有让她理解林江的“还小”。
以为不过是青年时代延续的忧郁。
可这种沉默寡言似乎会传染，让人抵不住抹上一层阴郁。
夏眠的心海里有生机的火焰燃烧，渐渐将这种影响驱散。她不知道是自己的问题，还是林江确实散发着一种沉郁的东西，忍不住忧心起来。
林江回过神，看见夏眠瞧自己的眼神略显怪异，还是朝她微微颔首。
她见林江回过神，那种低沉的气势就消失了，又继续走在前头。
思来想去，林江大抵是过去有什么难以释怀的事情，但这些他也从未讲过……
夏眠一下子又觉得自己想太多，她揉揉脸，又是一副高高兴兴的样子。
打算去菜市场门口的店里买点水果吃，她本要和林江在公园分道，结果林江思索了一会说着也打算去一下。
就是没说想要去干什么。
明天已经要过年了，虽然已经准备了点，但是林江其实还是打算明天去落日城一趟。今天就先看看这里还有没什么可以买，明天上去就不用再多买带下来了。
他一路逛过来，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看。
夏眠都没有搞懂林江在干什么，不过能依稀听见他在嘀咕着什么。
她早就买好了水果，本是想着陪林江买好出去的，结果他就这么转了两圈，不知道到底是做什么。
要买什么东西要斟酌这么久？
少女从后面勾住青年的手臂，走到他身前，转身疑惑地盯着他的眼睛，好似询问。
“卉姐让你买啥了？”
林江装作认真思索的样子，趁夏眠一个不注意掐了一下少女的脸颊。
周围的摊位吵吵闹闹的，他们两人好像听不见一样，在这里隔开一个小空间，自顾淡然地谈论着。
夏眠气鼓鼓的样子也挺好看的。
林江故意没有安慰，而是拉着夏眠继续逛起来。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我？”夏眠轻咬嘴唇，眨巴眨巴眼睛，“……也没有很想吃的诶。”
“那明天要不要和我上去？”
“去逛街？！”夏眠的语气里有几分雀跃。
林江看着夏眠，想想怎么说也还只是个姑娘。反正花不了多少时间，买完东西逛逛好了……
“去吧，不过得先把正事干完。”
“知道了知道了！”夏眠现在就像是得到了大人许诺的奖励，展露着孩童般幼稚的天真。
林江想起李云朝，想到他或许真的把夏眠保护得很好。可自他走了以后，夏眠应该很久没有敞开心扉地玩过了……
五年间，他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回流云，没有多少机会去看他。如今到了灵安，倒是忘记去陵园看一眼，这么多年总不至于怪他的。
少女注意到林江的沉默，鼓起半边脸，眉毛下压。
“你是不是反悔了？”
看着夏眠不善的眼神，林江又觉得好笑，也是没有克制地笑出声。
周围买菜的人群也是投来几份好奇的目光。
夏眠瞅了林江几下，可他一点都不在意，只好赶紧拉着林江往外疾走而去。
想说丢人，又咽了回去。夏眠看看林江，林江又看看夏眠，两个人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两个人踱步出市场，走在阳光下。
离吃下午饭还有好长的一段时间，可细想来离吃年夜饭也就一天的时间了。
有的时候时间总是被无故地拉长，而有的时候则是匆忙地找不到踪影。他们贪婪的是时光中的美好，是兴高采烈日子里洒落的耀眼的阳光，是每当回忆起便会扬起嘴角又慢慢酝开的酸楚。
因为逝去就总会回忆，所以想起的不管是痛苦还是幸福。但值得高兴的又是，落入过去的回忆往往变得美好得不可轻触。
夏眠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橘子放到林江手里。
“甜的？”林江有时候癫起来确实没有由头。
“或许是酸的？”夏眠也打趣起来，笑眯着眼。她又不在乎，酸的也是到林江嘴里。
“那正好。”林江又回到往日的平淡。
不过说实话，他也确实不爱吃甜的，酸的反是喜欢。
夏眠只当是林江逞强，在路口和分别。
林江看着她没入公寓的影子，渐入阴凉，背影也孤单起来。
“等会记得来吃饭。”他轻轻补了一句，特意用灵能传过去。
夏眠没有回应，又走了几步，回过头的时候林江已经不在那里了。
只有路口一棵盛满绿叶的大树在光海里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