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茵。”
“嗯？”
少女回过头，阳光斜打在脸颊，一旁雪白的碎发更显梦幻。
林江走到旁边，看到她身前的画板上陈着一幅绚烂的风景画。
“没事，就喊喊。”
画上的色彩有些奇怪，蔚蓝的天空如是，可太阳也染深了，翠绿的灌木连同着街道浸润。颜色虽深，但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久看了手机突然出去见了远山蓝天一般透彻。
不过他觉得还蛮有意思的，没有边界感，浑然一体。
“你什么时候去弄的画具？”
林江心中有些猜测，以为是习满茵拜托张瑞安买的。
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他还记得张瑞安高中的时候可没有这么爽快。
“之前放在兼职的店里了，昨天去拿回来的。”
习满茵回答着，又从另一边拿起一支颜料，嘴里又嘟囔着什么。
“咖啡厅……”
对，几个月前就是在那遇见习满茵的。
数个月前的记忆再度翻起，因为异种暴动的原因调度风停镇，机缘巧合下在一家咖啡店看到数年不见的故友。
这种故事应该都写在故事集上吧。
说是故友，习满茵在林江眼里还是小了些，更像是妹妹的朋友。说起来，习满茵会在风停镇兼职也和她在这读的大学有关系。
不过中间的日子，过往种种，他也不曾过问，也不知道夏眠私底下有没有和习满茵聊过。
这一整条线都好像命中注定，但是当事人不会觉得，只余惊喜。
好像冥冥之中已有回响。
习满茵突然站起来，跨过满地的染料，站在窗前，挡住了光。
她闭着眼，看上去更加精致。
“下午去我的学校看看吧。”
相比习满茵娇小的身躯，巨大的帘子在海风吹拂下拍拂着窗前的光碎。
光亮黯淡又起，起了又暗。
风吹得很快，把阳光的味道吹到房间里，把帘章吹得哗哗作响。不时更有鸟叫声从远处荡来。
一切都不寂静，甚至算得上嘈杂，却又在此刻安静至极。
这是值得午睡的安和时刻，少女等着青年的答复。
林江盯着那张脸，不知道想看出些什么。
只知道风吹落了云朵，冬日的街道暖得恰到好处。
在悠悠的午后，数不清的昏睡的记忆里，传来一声慢慢的……
“好。”
……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
习满茵把手指扣在身后，一蹦一跳地往前走，还哼着不知道什么的调子。
林江慢慢地跟在后面，习满茵的影子则会时不时地回过头看看他跟上了没有。
习满茵应该是看得见了，只是看的方式略微地不同。林江也没仔细了解过，到底还有没有办法恢复视力。
她不提，林江也不会去说。
又是那条街道，林江上次从这里路过，他好像记得就在不远处应该还有一棵很高大的樟树。
或许正是因为过于高大，所以才印象深刻。
反正记忆里，那颗樟树把正午的阳光都全部遮住了，只剩下几个老人闲坐在树根旁。
越想，林江越是想要再看看那棵樟树。
路上很少有车辆经过，有也是匆匆而过。
习满茵想说其实可以坐车过去的，只是不知道林江介不介意。
她个人更喜欢走着去，时间还多。可林江好像已经散过一会了，不知道累不累。
林江肯定是不累的，但他也没想过习满茵在想什么，只是悠闲地走，再想些什么。
时间久了，少女开始频繁地转身，看看身后的男人，不过都不怎么说话。
他也不说，可能是不喜欢说话吧。
“林先生——你是不是不想去我的学校？”
少女带着调侃的语气。
林江回过神，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么说？”
“其实也没有啦，只是看你好像对什么都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随便问问。”
习满茵解释道。
“是吗……你很喜欢画画吗？”他反问。
“画画，没有。”少女转过身，再往后退了几步，站定。“只是先生教我，如今还记得。”
“这样……”
林江还找些话说，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就被习满茵打断了。
“林江，你看！”
他将目光顺着少女手指的方向，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商铺。
看了稍许，他才发现习满茵指的是街尾的一家花店。
“怎么了？”语气很是清淡，不感兴趣的样子。
“去看看怎么样？”
习满茵还是寻求他的意见。
“随你。”
干净的街角连接着拐角的最后一家门面，一个立牌简简单单地立在那里。
“欢迎来到世界之根。”
林江下意识抬起头，店面上是一片空白，似乎尚未装修。
店里只开了一盏灯，偏着阳光，像是开在街道的影子里。
“你好。”
店内一个女人穿着花色长裙，胸前佩戴着一颗醉人的绿萤石，此时朝着门口的二人看去。
林江的目光移开，看到女人正打算收拾手中修剪的花束，那一身的气质让人有些难以言说。
其他的他倒是没什么兴趣了，只是看看这些花有哪些品类。
多香果、千穗谷、阿拉伯树胶……
倒是有些不同寻常。
“有什么需要的吗？”
女人已经放下物品，来到店门询问。
“没有没有，只是想看看。”
或许是女人看起来就很好说话的样子，抑或是那种气质让人不想隐瞒什么，习满茵很实诚回答道。
女人稍稍注意少女的白发，想说些什么，又转过话去。
“如果有什么需求的话，随时可以跟我说。”
“谢谢。”习满茵在胸前微微晃晃手，示意暂时不用。
林江没在意两人的对话，将店面打量了一翻，向内走去。
“你这些花可都不寻常。”
他停在一株小苹果树前，扫视着这一排的植物。
“你也对这些感兴趣？”女人好奇起来，走到林江身侧，话语间略有激动，“已经好久没有懂的人光顾过了呢……”
“你这家店不是新装修的吗？”
“之前我也有在别的地方开店，不过这间屋子我已经安置了半年了。”女人掩嘴轻笑，像是在说高兴的事情。
“也是……”
他只是低声回应。
女人随后邀请两人喝茶，林江自是不会拒绝。
“怎么称呼？”
林江轻吹茶水，上面的花瓣逐渐延展开来。
“我姓许，名月清。”
“林江。”
他低头看茶，过了一会才抬头看向习满茵。
一旁默默抿茶的少女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猛地抬起头看到两人都看着她。
只是林江的目光还是那么平淡，许月清倒是让人觉得温柔平和。
“习满茵——习惯的习。”
“噢，很少见的姓氏呢！”许月清微微一笑，往自己杯子里倒了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