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杀戮还没有停止,荀岳继续催动着蛟龙,蛟龙再次杀死了一批离魂殿门人。金色的蛟龙已经有慢慢点黑之势,但是荀岳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云慕飞到荀岳的面前,在他的额间注入了一抹灵力。荀岳脱力了一般,整个人都跪在了地上。
他的神智很快便清醒过来,哭喊着爬向花娘。
花娘躺在青珠的身上,用尽最后的力气哼唱着。
“荀家有女时时呦,祈求神明多庇护……”
青珠眼中的血红褪去,逐渐变成了黑色,她的视线渐渐清晰起来,看见了花娘。
她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了。
“花娘……娘!”青珠的声音很微弱,但是她很清楚,花娘已经听不到了。
青珠割开手腕,将鲜血注入花娘的嘴里,但是花娘始终没有任何反应。青珠的脸上满是泪痕,在泪水中她到花娘已经僵硬的脸上依旧带着慈爱的笑容,是欣慰和得偿所愿的笑容。
“为什么?”荀岳大吼道:“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
其他人默默地低着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青珠抱着花娘的尸体,逐渐消失的体温让她的心也跟着冷了下来。
荀岳跪倒在地,痛苦地嚎啕大哭。他不敢相信,他的母亲死在了自己的眼前,他曾试图挽救这个局面,但是没有任何作用。
这感觉天崩地裂,仿佛世界都毁灭了。
青珠将花娘缓缓地放在地上,路过荀岳的时候把他也扶了起来,并且将自己的鲜血涂抹在荀岳的腿上。
荀岳宁愿自己是一辈子残了,也不愿啃噬着亲人的骨血。
青珠按住他要挪动的腿,低声说道:“阿岳乖,听话。”
她没有多做停留,径直走过云慕的身边,都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无论是青珠还是荀青时,都不得不被推搡着向前。在那些宏大的伟业中,不会怜惜她们一毫一墨。
她悲愤、仇恨、不甘、绝望、自责、惭愧……万千情绪要挤破胸腔,最终化作平静的心湖,毫无波澜。
云慕忽然伸手抓住了青珠的手臂,青珠的脚步顿了顿,但是并没有挣扎。
“我等你回来。”云慕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青珠的目光坚定而决绝,她的手紧握成拳,指甲陷入肉里,但是却丝毫没有痛觉。
云慕松开手,看着青珠远去的背影,看着一团团戾气侵入她的身体。
在这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有迹可循。每个人的命运,也许会随着自己的心愿改变。
但是,只有无愧于当下,才能无悔于未来。
青珠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云慕亦是。
戾气继续侵入,不断啄食着青珠的神识,她双目赤红,一股强悍的力量涌现在双拳之上。青珠一伸手,十万众应召飞来,朝蛇神令主冲去。
此时蛇神令主身上已经没有了束缚,他见势不妙,刚要急忙往后跑,却被长枪穿身而过。
蛇神令主直挺挺地跪了下来。他的目光变得呆滞,嘴里喃喃着:“我诅咒你们永世不得超......”
噗通!
蛇神令主了无生机地砸在了地面上。
接下来,就是那个黑袍人。青珠靠近他,两个人瞬间被恐怖的能量吞噬,化作一团黑雾飞到城墙上。
“啊啊啊!!!”
一阵阵凄厉的叫声响彻整个开阳城。
一炷香后,那个黑袍人从城墙上掉落下来。
无数的离魂殿门人朝着城门奔去,他们看见了一滩黑色的血液,看到了一具已经腐烂的尸体。一幕幕出现在眼前,离魂殿的门人们立刻慌了神,横冲直撞就像一群无头苍蝇。他们的内心中充斥着惊骇与惶恐,他们害怕极了!
与此同时,他们的身上开始发生变化,一滩滩血水从他们的身体中流出,那是血蛊。他们开始变得虚弱,变得苍老。
离魂殿门人纷纷下跪,磕头祈求,求他们能活下去的良药。
“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要什么我都给你。”
……
一声声哀求之音不绝于耳,青珠看着一个男子的脸冷淡地说道:“我已经救过你们一次了。”
男子闻言,看着青珠的脸,时光在他的脑海里不停的倒退,只要记忆中的那张脸与眼前之人重合。
那时,昌黎城门外,他正抱着一个陶罐,试图从荀青时身上榨取最后的鲜血。而现在在场苦苦祈求的这群人也正是那日饮血的那群人。
男子瘫坐在地上,眼睛瞪得老大,他的眼角还挂着两滴浊泪。
青珠脸色苍白,为了压制住体内的戾气,她消耗了太多的灵力。她不再理会那些呼救之音,转身离开。
一念之差,万事皆变。
她常常在想,如果时间能够重来,是不是她一辈子活在愧疚里,是不是当年她什么都不做,她的家人就可以好好活着了。
但是这些假想都不存在,一切早已经回不去了。
城墙之内,陈子太站在贺兰辞的身边看着他抱着自己的尸体痛哭,心中滋味无法言表。
贺兰辞擦拭着眼角的泪珠,他的手指颤抖,嘴唇不断打着哆嗦,却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的感受。
“你看够了吗?看够了就可以起来嘲笑我了。”贺兰辞看着陈子太,眼中闪烁着泪光。
陈子太静立一旁,沉默着不语。
“所有人都告诉我,你是因为一己私欲才投靠了我,甚至你也这么告诉我。你告诉我不要相信你,你是个自私的人,是天底下最惜命的……谁他娘的让你来给我挡刀的?你……陈子太。”
贺兰辞由抽泣转为咆哮,最后只能低声地呼唤着那个再也回不来的人。
陈子太看着贺兰辞,眼底深处有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两个人好像都成为彼此最信任的人。这种信任是从灵魂深处产生的,不需要任何理由。
陈子太看着贺兰辞,眼中的情绪变换着,最后他轻叹一口气。
“穆瑜,别哭了,哭得太丑了。”
“穆瑜,我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