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终于醒了。”
我刚刚睁开有些干涩发痛的眼，就看到了师父戏谑的笑意。
要换做四五天之前，我看到师父的脸，大概率会十分安心，此时我一看到师父，心底却是半点无法放松的紧张和害怕。
我立马坐起，忽然就感觉身上火辣辣地疼，感觉整个身体都要裂开了，身体四面八方都是可怕的疼痛感，如同丝状裂纹一般往外遍布扩散开。
我强忍住身体剧烈的疼痛，咬着牙，才勉强不让自己再次昏厥过去。
这时候，我才发现我在师父的有家冥纸店里，四周是昏暗的灯光，和简易的生活用具。
水壶，电脑，泡面用的碗，以及一双筷子，这就是师父卧室的全部了。
简直比我还惨淡。
我此时脑海里乱哄哄的，胡思乱想了这么一下后，才算是重新理清楚了思绪，开口说：
“师...师父，我昏过去多久了，夏雨澜在什么地方？您有抓到那群混蛋吗？”
师父见到我醒来，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一下子坐倒在躺椅上，说：
“你放心，你昏倒过去才半天，现在是早上十点，到今晚十二点前，都还有机会救你的小女友。”
“至于那群混蛋嘛，我去晚了，连他们的面都没见着。”
说着，师父又从床前的水壶里倒出一杯水，递给我，说：
“你手机里的阵法我看过了，包括那个叫黄嘉欣的女孩的日记，我也一样看了，大约知道了她的动机。”
我接过水，心里有些焦急，急忙说：
“那知道阵法了，师父你快点解决他们啊，快点把夏雨澜救回来啊！”
我一急起来，就忍不住咳咳咳嗽两声，这一咳嗽，全身的肌肉就牵动起来，一下子就疼得我龇牙咧嘴。
我好不容易才克制住咳嗽的冲动，才发现喉咙干得要死，咳嗽的时候从喉管里冲出的气体甚至没有带出痰，而是冲刷着我的喉管，让我的喉咙就像是被刀刮一样隐隐作痛。
我赶紧咕噜咕噜地喝下一大杯热水，然后又将水递给师父，引得他调侃说：
“你小子，不给师父斟茶递水就算了，反倒还让师父给你斟茶递水起来了。”
师父嘴里吐槽着，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他又快速给我倒了一杯水，同时说：
“没那么容易，那个法阵，并没有我们之前想的那么简单。”
师父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我的心头，我却不知道该如何驱除。
我接过他手里的水杯，咕噜咕噜又喝下去一大口后，才又冷静了几分，知道现在要是能快速解决问题的话，古道热肠的师父早就解决了，也不会悠悠等我醒来，再和我商量。
我连喝两杯水后，喉咙也总算是没那么干了，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我说：
“师父，阵法有什么问题吗？”
师父见我终于冷静了下来，嘴角闪过一抹欣慰的笑意，随即又略带忧愁地说：
“这阵法，不仅仅是生魂通体的阵法，甚至还是鬼上鬼身的一个阵法。”
我听了这话，脑子有些宕机，说：
“鬼上鬼身？”
师父看起来没比我大多少岁的脸上带着一抹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略带不悦地说：
“是啊，鬼上鬼身，这是一种更为高级的夺舍方法。通常，使用生魂通体这种邪法夺舍他人，在夺舍成功之后，那就还是一个凡人，虽然能有阴阳眼和些许鬼的能力，可终究不如还是厉鬼生魂时强大。”
“所以，最初那批创建生魂通体这个邪法的组织，开始改进这个方法，使得厉鬼夺舍之后，还能拥有身为鬼体时的修为，这样才能保证不被仇家追杀。”
我略微不解，说：
“这对那些夺舍的鬼而言，有什么意义吗？”
师父的眼神不知在看什么，明明面对我在说话，我却觉得他的眼睛聚焦点并不在我身上。
他略带感慨地像个公园里看夕阳的老大爷，说：
“生魂通体加上鬼上鬼身两种夺舍邪法混用，如果能一直躲避仇家追杀的话，还可以实现一个极端的好处——永生！”
师父的话，让我略微狐疑，说：
“厉鬼修炼千年，也活了上千年，本质和永生有什么太大差别吗？为什么还要这么麻烦去夺舍。”
师父听后，笑了笑，说：
“鬼也是有寿命的，鬼的魂魄在天地之间，本就受到不同程度的干扰，一只鬼活久了，也容易三魂七魄分崩离析，最终魂飞魄散的，所以才都抢着去投胎。”
“而唯一能让鬼逃过三魂七魄受天地万物影响而分崩离析的，是鬼的修为。”
我算是明白了，鬼变人，人变鬼，是一个大循环，最终都是要归于这片天地的。
现在的问题是，有鬼不想魂飞魄散，就得不断夺舍，不断夺舍。
如果有只千年厉鬼想活着，还有仇家的话，那就不能是随便夺舍一个人，变成没有修为的麻瓜，而是要先让一只新鬼夺舍一个普通人。
成功之后，千年厉鬼再去夺舍刚成鬼七天的普通厉鬼，最终在层层套娃之下，千年厉鬼，就变成了俄罗斯套娃里的最后一只娃娃。
一切都连得上了，为什么邪教会不留余力地给黄嘉欣提供夺舍的方法，提供夺舍的技巧，还会三番两次掳走夏雨澜，给黄嘉欣夺舍的机会。
一切都连得上了。
就是最后一个，师父所说的鬼的修为这一点，我还没有听懂，但我懒得开口了，就这样呆愣愣看着师父。
师父也呆愣愣看着我。
我们僵持了有三十秒，师父才败下阵来，说：
“有话说，有屁放。”
我说：
“师父，鬼的修为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鬼的修为能让鬼逃脱分崩离析的命运？”
师父手掌一拍额头，说：
“你小子，看起来挺聪明的，怎么问这种问题呢？你是不是傻？”
我翻了个白眼，说：
“这个我是真不知道。”
师父端起水杯喝了口水，说：
“鬼嘛，本质也就是一种能量体，它是需要一个能量中心去聚集魂体的，就像是行星成球形都得中心有个重引力点吸附。而修为，就是这个凝聚点，修为越强，活得越久，能量越不容易耗尽，能理解不？”
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
“这当然可以，可鬼提升修为，为什么需要夺舍别人呢？搁那儿打坐苦修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