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别出来!”女孩慌张地喊道。
“咳!”大头重重地咳嗽地一声,再次强调了一下:“俺说,俺不想打架。”
“咦?”老人这时才想起,貌似眼前这个极度危险的大汉,自进门起就没伤害过自家一半条毫毛。——当然,一楼的门除外。
难道是自己有了被害妄想症?
“听俺一句劝,你们还是赶紧走吧。外面那些人,比俺还难相处,你们斗不过的。”大头半倚在墙壁上,幸好自己皮糙肉厚,肋下那一刀扎得不深,没伤及内脏。
“我们祖祖辈辈都在这生养的,你们凭什么将我们赶走?”老人一说这个就来气,牛脾气就又上来了。
大头冷笑一声:“你有更珍重的女儿和妻子吧?她们的命不比这破房子重要?今天是俺闯进来,还能跟你在这唠嗑。明天试试个人进来,把你们全剁碎了还就地埋了。你信不信?”
大头见老人有点意动,又添了一把火:“你是不是还想继续玩下去?给个准话,想玩的话,俺直接在这把你们全部弄死,也好过落入外面那群人渣手里。你可想清楚,你这可是个女儿,外面是一群豺狼。”
大头强忍着疼痛,用手指往左大腿的伤口里抠了抠,居然从一团血肉模糊中将子弹给抠了出来。
——幸好这猎枪威力不大,子弹并没有伤及筋骨。大头松了一口气,就这样废在这里的话,那就真的是太丢人了。
“爹!”女孩被大头这些狠话吓得缩进了老人怀里。
“好,我们走!可我怕外面那群人不放过我们。而我又凭什么相信你?”老人狐疑地问道。
今天大头的强势入侵,令老人彻底认清了现实,自己这种抵抗实质是弱不禁风的。现在他们及早抽身,说不定还能保得住身家性命。
大头傻呵呵地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这好办。俺借给你们两样东西就可以了。”
说完,大头将手中的猎枪给老人递了过去。
“还有一样?”老人接过猎枪,随口问道。
“在这。”大头咬着牙,将肋下的小刀狠狠拔出,鲜血如注汩汩而流。
“啊~~~~!”钉子户传出一阵女孩尖锐的尖叫声,就连外面远处的郑磊军等人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我靠!玩这么大?真搞出人命来了?”郑磊军可没真想把事情闹大,虽然警察那边有人可以帮忙压一下,但是里面的老人背景也不一般,帮派内一再交代不能伤害他。
“哈哈,军爷,我看是大头想跟那女娃搞出另一条人命吧?”一个小混混露出一脸猥琐的表情,贱兮兮地贼笑道。
“滚!”郑磊军笑骂了一句,一脚把人给踹走。
“有人出来了。”突然有个小混混发现了钉子户里的异样。
只见大头双手高举过头,缓缓地先走了出来。而后面是钉子户的老人一家三口,老人手中正拿着一杆猎枪抵在了大头的后脑勺,而女孩则手中拿着一把小刀,警惕地环顾着四周。
“请开!放我们走!不然我一枪崩了他!”老人愤怒的声音传了过来。
郑磊军打了个手势,让众小弟让了一条通道。
本来郑磊军也只是想把人赶走,并不想节外生枝,现在正好作个顺水人情。
大头在前头开路,老人一家三口缓缓地押着人通了过去。
郑磊军在远处细细地打量了一下,只见老人、女孩身上都布满了血渍灰尘等打斗的痕迹,大头身上衣服早就被汗水和血液浸透,肋下一处伤口更是鲜血直流。
“傻大愣还挺拼的嘛。”郑磊军终于是放下戒心,相信大头这次并不是作伪蒙混过关。
一路上,大头和老人一家三口有惊无险地安然通过,最后消失在了村子的乡路之中。
********************************************************************
再三确认郑磊军一众没有追过来后,老人拍了拍大头的肩膀开始道别:“年青人,谢谢你了。”
“昂。”大头挠了挠头,倒也没说什么。
“我叫范文星。年青人,你叫什么名字。”范文星也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今天得以安全脱险,眼前这位少年功不可没。
“我叫大头。”大头也不隐瞒。
“我看你品性也不像是坏人,我劝你也是尽早和那帮人一刀两断吧。”范文星叹了一口气。
大头傻笑了一会,并没有回应。
“大头哥哥,对不起。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女孩拿一卷绷带给大头包扎了起来。
“你很熟练。”大头有点意外。
“嘻嘻,我是个护士。我叫范舟儿。”女孩脸皮薄,几句话不到就脸皮有点泛红了。
“快走吧。”大头倒不怎么在意,催促道。
待范文星一家三口走远,大头这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了下来。大量失血的他顿时一阵头晕目眩,两眼一翻,当场就晕倒过去了。
临时晕倒之前,大头瞅了一眼肋下的绷带,而大腿处的枪伤却还在不断地往外流着鲜血,不禁有点感慨:范舟儿,感情你只为你自己的错买单;你老爹的错,你就一概不理了?好一个亲父女明算账!
范舟儿对身后的状况一点都没有察觉,俏脸泛红地偷偷问着:“爹,你说咱们还有没有机会再遇上大头哥呢?”
“你可是护士啊,再遇上你,那他不得又得受伤才行了吗?”范文星故意调侃了一句,看女儿娇羞的模样,只得又加了一句:“放心,我一看大头那孩子的面相就不是短命鬼,五羊市不大,咱们总会有机会再见的。”
范文星一家三口边聊边笑一路走远,浑然不觉身后的硬汉已经倒在地上。
大头就这样倒在地上,因为附近大搞拆迁,行走的村民也是极为稀少。直至日落西山,方才有几台轿车从工地里出来,发现了倒在路旁的大头。
小混混发现前方有人倒地,本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搞碰瓷,自然车速放慢,也看清了地上的人是谁了:“军爷,是大头哥!”
“哦?我还以为他有多能扛呢,也不过如此嘛。”郑磊军透过车窗瞅了一眼,冰冷地讥笑了起来。
“要不要下车送他上医院?”开车的小混混话才刚刚出口,坐在后排的郑磊军一脚就踹他的驾驶座椅上。
“尼玛德,想教军爷做事?他身上有枪伤的,送医院你来解释?”郑磊军恶狠狠地谩骂了一句,“管他干嘛?穷鬼一个,死了也是自找的。给我开车。”
小混混哪敢再多半句,只得闷头开车离去。
大头就这样,被人遗弃在这山村的乡道上,无人问津地过了一整天。
直至夜幕降临,群星闪烁,几条不知哪里来的野狗闻着了血腥味,循着味道就找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大头。
饥肠辘辘的野狗围了过去,正打算上前享用一顿难得的丰盛大餐时,一条黑黝黝的手臂闪电般击出,一拳就将领头的野狗打得七荤八素。
野狗疼痛难耐,哀嚎一声就一哄而散了。
“俺怎么在路边睡着。”大头没事人一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就这样一步一拐地走了。
好不容易打着了车,回到城中村的洪星孤儿院,大头远远就看见李清昭和秦舞阳并排坐在了门口聊家常看星星。
看着灯光阑珊之间,李清昭宠溺的笑脸,以及秦舞阳脸上洋溢出来的幸福,大头没有走过去,只是倚在阴暗处的墙边,远远地、安静地看着二人在那嬉笑打闹着。
直至秦舞阳二人回到了屋内,灯光熄灭,大头也没有移动半分,只是掏出了一根香烟叼在了嘴边,摸了摸身上,发现没有打火机,干脆就这么叼着玩算了。
大头闷哼了一声:“身在福中不知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