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的眼里慢慢有了笑意,他对伙计徐徐道:“你让他把所有闲人都弄走,再让他上来见我。”
伙计低头施了一礼,出去传话。
方圆走到窗户旁边,见知府是穿着便服来的,可能想到国师也是微服私访。他也没带兵丁,轿子停的老远。
坐在轿子里他也过不来,路都堵死了,全是铺盖卷儿。
方圆隔着远也看不清知府的样貌,只见伙计下去跟他说了几句话。
知府抬头向方圆的方向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回身对身边的侍从说了几句话。
侍从转身走了,方圆回头问在椅子上坐的端端正正的国师,此时国师正在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方圆问他:“你认得香洲知府吗?”
国师微微想了一下,点头道:“见过,那时他四十几岁年纪,刚从知县调任知府,在宫里见过一次,他曾经专门到国师府答谢我,但我没有见他。”
方圆点头,笑道:“当官的就是权力大,随便一句话就可以改变人的命运,要不都拼了命当官呢!”
国师觉得方圆说的很对,他眸子里似有豪情万丈:“当官要当大官,最好是那种……”
国师忽然住了嘴,他瞧着方圆,微笑道:“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又不需要做这些,你只要做我的女人就行了,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让我每天都看着你就行了。”
方圆微皱着眉,她想反驳,却又觉得这句话好像也挑不出毛病,自己本来就想每天开开心心地守着他。
楼下这时忽然嘈杂起来,人仰马嘶。方圆连忙透过窗缝看下去。
原来知府调来了大批军兵,还有几个骑着战马的武将。
武将指挥着兵丁正拿着长枪在驱赶街上的人,街上的人不得不抱怨着拿起自己的铺盖卷儿赶紧走开,又不舍的,只能遥遥看着。
金福来客栈里,知府令闲杂人等有房间的都去房里,没有房间的都赶紧离开,国师需要清净。
没多会儿,四周一下子清静下来,方圆回头赞道:“你这个办法真棒!这下好多了!”
国师笑眯眯地说:“我还有很多的地方都很棒,你要不要试试!”
方圆的美目睁地老大,她不知要怎么反驳,有些哭笑不得,神经麻木。
过了会儿她恼羞道:“炎冥,你变了,我都要认不出你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国师微挑着眼角道:“只要你心里想的正,就会觉得我跟以前一样可爱,方才你还主动亲我来着。”
方圆有些头疼,苦笑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可真不理你!”说完一脸寒霜。
国师正要起身哄她,有人在外面轻轻敲门。
方圆过去开门,这次是一个约有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正俯身施礼,他穿着官袍,戴着官帽,有些黑胖,眉毛很浓,眼睛不大但有神,颚下有须。
正是香洲孙知府。
他弯着腰,低着头,双手抱拳诚惶诚恐地说:“学生孙道诚给国师大人见礼!不知国师远道而来,不曾迎接,还望国师赎罪!
学生逆子已经让卑职打了五十鞭子,一切听从国师吩咐,闭门思过三个月,请国师放心!”
方圆心说,他还真聪明,自己先给了他儿子五十鞭子,这样国师也就不好再追究他对儿子管教不周之罪!
国师看着孙道成,眸子里的光带着寒意,带着威慑,还带着很多方圆看不清的东西。
方圆暗暗佩服,当官真的需要技术,这官谱摆起来真的吓人,不说话都让人心里觉得七上八下的。
“孙道成,你做的很好!今日我到这里来是有些私事,并不是来微服私访,你放心就是。
你那个纨绔儿子是要严加管教,不要让他出来坏了你的名声,影响你的官威。”
孙道成吓地“扑通”跪在地上,连声道:“学生一定谨记!国师放心就是。”
方圆心里觉得很舒服,这下他那个混蛋儿子能收敛一些,也是这一方百姓之福啊。
国师点点头道:“你去吧!”
孙道成又磕了个头道:“国师远道而来,这里人多眼杂,不如移驾去学生的别院,那里环境不错,适合国师住些日子。”
国师微微笑道:“这倒不必了,我有急事需要去办,你安排马车,要立刻动身。以后你若有空可以来太师府。”
孙道成赶紧磕头道:“学生一切照办,以后一定去京都亲自拜访国师,那学生退下了。”
说完,孙道成爬起来低头退了出去,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一眼国师。
方圆把门关上,她耳朵贴近门,听见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停了一下,又重新下楼去了。
轻轻打开门,见门口的伙计都不知去了哪里,楼下也没有一个人,舒了口气。
她进门微笑着说:“得了,一切都安静了,没有一个人了,都藏了起来。”
国师微微叹气:“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先出去再说。”
不多时,有人敲门,说马车备好了。
国师戴好面具,与方圆变作的玄夜一起下楼,慢慢坐进马车,知府与一干武将都低头施礼。
方圆坐在车前,马车夫甩着鞭子,“啪”地一声车子启动,两个人终于大大方方地出了客栈。
方圆向后张望,倒也没有很多人跟随,主要这次有军兵开路,没有敢凑前的。
走了一段路程,国师给钱令马车夫下车,让方圆亲自驾车。
马车夫连连感谢。方圆硬着头皮接过缰绳,她虽没有赶过马车,国师在一边指导,马车倒也走的很稳。
又走了一段时间,国师化作玄夜在前面赶车,方圆化作国师,这次她自在起来。
她一会说:“玄夜,走慢点!”
一会又说:“太颠了!”
又说:“太快了,心里慌。”
……
国师笑道:“你再这么着我就进去堵住你的嘴。”
方圆笑道:“你不是也用过这些小伎俩么?怎么我用就不好使了?你是不是也觉得烦?”
国师笑道:“你倒学得快!”
马车停在了一个山坡下,对面是一个不大的湖,湖水很蓝,很干净,倒映着蓝天白云,鱼儿仿佛在天上游,鸟儿仿佛在水里飞。
方圆一度想跳进去玩儿一会儿,被国师制止了,方圆觉得他小心谨慎到有点胆小,虽然她刚不久才捅了一个娄子。
坡上到处是良田,四周静悄悄的。远处是连绵起伏的群山。
两个人在湖边洗了洗手,稍微休息,又上了车。
方圆再看时,国师此时变作了一只狸花猫,他小声道:“不能再招摇了,赶紧走吧。”
方圆想着苗三郎的样子,随即变成了黑猫,两个人悄悄下了马车,撒开四只脚,瞬息不见。
过了一会儿,远处,一只巨大的蜈蚣从山坡后露出了头,他看着马车静静地停在湖边,马儿在悠闲地吃着青草。
他那血红地妖瞳闪着红光,慢慢又藏了回去,他在慢慢等着。
夜色将近,一切都静悄悄地。子夜时分,湖的四周来了大大小小黑色的影子,具都闪着各色大大小小的妖瞳,阴森骇人。
马儿在湖边不停的嘶鸣,步子来回踢踏挪步。
有一个阴沉地声音小声问道:“他还在么?”
另一个谄媚地声音小心翼翼地说:“我跟了他一路,走到这里他们停了下来,马车还在,人也没出来,肯定在这里!”
那个阴沉地声音冷地像冰:“上次没杀了他,让他跑了,听说他伤的不轻,这次一定不能让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