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感动的眼角微红,她轻轻伸手抚上他的手,与他十指交缠,低语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国师的胸膛微微起伏,他轻笑,压抑着情感道:“真的可以有情饮水饱?”
方圆嗔道:“你看你多煞风景?”说着使劲抽回手去,偏着脑袋问:“吃过饭我们接下来向哪走?”
国师想了想,他们出来已经两天一夜了,远的他都不知道到了哪里,现在需要慢慢打听着向回走了。
化形丹的药力只有七天,如果等着药力过了再回去,走的慢是一个事,自己现在危机四伏,再连累了方圆就得不偿失了。
自己身为国师,毕竟还得处理国事,先前他一直推脱病着,没有上朝。
怎么说自己现在身为臣子,不能做的太过分。御宴以后,大家都有目共睹自己已经好了。
国师吃了一口米饭道:“吃饭,先睡一觉再说,你不累吗?”
方圆先前在鲸鱼的嘴里睡了一觉,其实精神的很,他知道国师为了守着她,一直没有休息,当下赶紧说:“当然累了。”说完埋头吃起饭来。
吃过饭,国师自去休息,方圆回了自己屋子。
伙计上楼,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惊讶的挠着脑袋道:“我的记性越发不济了,怎么记着雅间里面是一对俊俏儒雅的少年夫妇,吃个饭功夫成了一对老年人。”
他喃喃自语:“这几日客栈人太多了,我也上了点年纪,唉!只要有人付账,管那么多干嘛!”
说罢,摇着头叹息着下楼去了。
方圆回到自己房间,觉得老妇的皮肤太粗糙,试着变了变,又变回了自己本来的面目,心说用谁的模样也不如自己的顺眼。
国师正好走进来,他还是老汉的模样。
他专门到方圆房间嘱咐道:“你哪里也不许去,就在屋里,睡不着也在屋里,我们现在这个样子了,走丢了真找不到,你找不到我,我也找不到你。”
方圆有些厌烦他唠叨,连声道:“你去吧,我也累的慌,不乱走就是了。”
国师低头沉思片刻,他瞧着方圆道:“要不你来我房间里睡吧,这样我比较放心。”
方圆轻笑道:“你真是越来越奇怪了,我都答应你了不出去,你还放心不下,你觉得我去你房间睡,我睡不着还能让你睡?”
说着,她自己最先脸红了,红的像一朵桃花染了霞光。
国师喉结一动,咽了一下唾沫,赶紧逃也似地回到了自己卧房,想了好一阵才睡去。
方圆半躺在床上,好无聊的仰望着床帐顶,她试着又把自己变了几次。
一次是苗三郎,一次是国师,一次是皇帝,每次她都对着铜镜来来回回地看,变得越来越随心所欲,惟妙惟肖。
她觉得这化形丹真的太神奇了,只是时日太短,怎么也有个把月时间才好啊。
她想着,炎冥那里不知还有多少这种丹药,少不得自己软磨硬泡再去要几颗,留着自己偷着用。
方圆慢慢有些困意,正要进入梦乡,猛然听到街上有打架的声音。她的瞌睡虫一下子就赶跑了。
她打开窗户,探着脖子向窗外观看,街上围了一圈人。
光天化日下,一个无赖正在欺负一个卖珠花的妇人。
妇人鬓角带着素白的绢花,是一个孀妇,长的颇有些姿色。
腿边跟着一个打扮素雅的小女孩,约摸只有三四岁,怯怯地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又瞅着周围的人,小手紧紧抓住妇人的衣襟。
无赖长的贼眉鼠眼的,但是穿着绫罗绸缎,体面的很。
他个子很高,把手里的珠钗向上一举,挑着眉,吊儿郎当地说:“你喊我一声亲哥哥就给你,要不你跪下来求我也成。”
妇人羞恼地泪水长流,她道:“有道是君子不强人所难,您是贵人,何苦为难我这个孤苦无依的寡妇呢?”
那无赖可能已经纠缠了妇人多次,他笑道:“你这样说我太心疼了,那么让你跟我,你为何不愿意?跟着我会让你沿街卖珠花?”
方圆在楼上觉得这事有意思,还是一出爱情戏。
觉的妇人跟着这男子也没什么不好,毕竟一个妇道人家还带着孩子,独自谋生太难了,尤其是像她这种抛头露面卖珠花。
想当年自己一个小女孩卖草药一天挣一天吃,还女扮男装,不然怎么活的下去。
街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在指指点点。
妇人羞愤难当,她骂道:“我跑了这么远的路,你还是不肯放过我!我就是死!也不会嫁给你这个无赖!
我的夫君是怎么死的,你我心里都有数!可恨我不是男子身边还有幼女,不然我不会饶了你!”
无赖鼠眼一翻,有些生气道:“饭不可以乱吃,话也不可乱讲,你男人得病死了关我何事?
我只是可怜你们孤儿寡妇想给你们一口饭吃,你却在这里血口喷人!”
妇人“呸”的吐了他一口,骂道:“谁要你这么好心,你又是谁?我说让你帮我了吗?假仁假义的恶贼!”
街上有人开始打抱不平道:“你快走吧,人家妇人不让你帮她,何苦在这里自找没趣?”
无赖一时有些恼羞成怒,他冷笑道:“怎么,你男人借我的钱,他死了,你不应该还?你想赖账?”
妇人大呼:“冤枉啊!我家里有地有粮,怎么会借你的钱,你拿出证据来给大家伙看看!”
无赖眸子里泛着凶光,他冷冷道:“那借款凭据谁会随时带在身上?
今日我出来游玩,巧的很遇到了你,你今日务必要给我回去说清楚!这里是香洲府,要不我们去府衙说清楚也行!”
他身后跟着几个如狼如虎的家丁,上来就把妇人押了起来,有个家丁抱起了哇哇大哭的小女孩。
街上的人面对强权都哑口无言,摇着头慢慢散去。
方圆忍无可忍,她手边正好有把茶壶,拎起来照准那无赖就砸了过去。
无赖正站在楼下洋洋得意地看着家丁们把不停挣扎的妇人塞上了马车,刚要抬步走。
那把茶壶就砸了下来,又准又狠,砸的他头破血流哼都没哼当场就倒了下去。
等家丁们回头再招呼他们的大少爷时,人已经躺在客栈的楼下昏迷不醒了。
家丁们连忙撕了衣服给大少爷包扎,千呼万唤,许久这无赖才悠悠醒来。
他摸着自己的脑袋,抬头看向四周,咬牙切齿的问:“到底谁打的?”
有个家丁拾起茶壶碎片,无赖拿起碎片一看,碎片上有客栈的名字,上写着金福来。
方圆本来想着打他茶壶出出气就算了,毕竟觉得她也惹不起,自己与炎冥出来游玩,又没带侍从,少惹事情为好。
她刚才扔出去那茶壶,纯粹是下意识的气不过,有点打了你我就跑的意思。
她缩回脑袋,听着楼下的家丁大呼:“狗娘养的,这把茶壶是这所客栈的,谁呀?谁扔的?爷爷们进去把你拖出来,你就完了,肯定打成你肉饼!”
方圆站在屋里,没有动,她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她这种人就是标准的闯祸包,既没本事又爱出风头。
无赖带着家丁围在客栈门口叫嚷,手里拿着茶壶碎片,捂着脑袋,让掌柜地滚出来。
楼下,掌柜的忙不迭地跑出来了,谄媚地笑着说:“我当是谁啊,原来是知府的公子孙衙内,在下有礼了。不知您有什么事吗?”
孙衙内气势汹汹地指着自己的脑袋,又晃晃茶壶碎片说:“看到了没?你店里的人打的,快去!把那个该死的东西给我找出来!我要打折他的狗腿!要不然,你也别想开门做生意了!”
说着,他令人把着门口,不让进也不让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