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寒风呼啸。
夜晚的京城显得尤为寂静,一辆马车缓缓驶向皇宫。
马车中的人,看着颇为苍老,身上更是散发着一丝死气。
他盘着腿,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他身边放了一个食盒,里装着热腾腾的桂花水。
一阵风吹过,夹杂着桂花香气,沁人心脾。
"吱呀。"
马车停了下来,赶车的是位和尚,他掀开帘子,弯腰恭敬地道:"师兄,已经到了皇宫门口。"
"嗯,空明你回去吧,今后寺庙就交给你了,悟明他年岁小,还未定性,如果日后他想还俗,你就随了他吧。"被称作师兄的老和尚淡淡吩咐,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起伏。
"师兄,那空明告退。"空明说完,跳下马车,冲着老和尚双手合十,深施一礼,然后驾车离去。
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老和尚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默念一句阿弥陀佛,然后缓缓睁开了双眼,眼底一片漆黑,像是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一步一步的走向皇宫大门。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一切皆有定数。
“来者何人?”皇宫门口的侍卫拦住他,语气严肃的询问。
"贫僧乃护国寺住持净空,前来拜见陛下,还请侍卫通禀一声。"
那侍卫仔细辨认了一下,心下一惊,他也曾上山拜佛过,那净空大师可是一点都看不出年岁的,怎么数月不见,净空大师如此苍老?
他有些迟疑,这个时辰,已经很晚了,除非有紧急军情,否则哪里敢去打扰陛下休息,但这可是净空大师!
侍卫最终还是恭谨的回道:"请净空大师稍等片刻。"
"好。"净空挂着慈悲的笑容,双手合十,轻轻点头。
不多时,那侍卫便折返回来,对老和尚道:"净空大师,陛下有旨,宣您即刻觐见。"
"阿弥陀佛,有劳了。"净空依旧保持着笑容,双手合十的对着侍卫行了一礼。
那侍卫受宠若惊,连忙摆手:"大师请吧。"
"阿弥陀佛。"净空又行一礼,然后慢慢走进皇宫。
他的身后,大门正在缓缓的关合,一股幽冷的风从缝隙中扑出来,拂动他宽大的衣袖,在月色下拉长。
宫殿处,灯火通明。
内侍太监等在宫殿门口,一脸的恭敬之色。
净空缓缓而来,一路畅通无阻。
当走到主殿时,他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他抬眼看了一眼高耸的朱红色大门,心头一凛。
"大师,请。"内侍太监见他停下脚步,连忙提醒道。
"嗯,有劳公公了。"
净空转动着手上的佛珠,然后迈步走进主殿。
主殿中,灯火通明。
一名身穿黄袍的魏烨坐在龙椅上,正低眉垂眼的批阅奏折,一张英俊的脸上带着些疲惫之色。
因为大量城池失守,不愿被俘的文官武官就都提前跑路回了盛京,回来后更是向魏烨哭诉,如今的盛京,三步就能碰到一个官,被呈上来的奏折更是曾经的数倍。
好像生怕魏烨把他们忘了一样。
看到净空进来,魏烨连忙放下笔,站起身来,笑呵呵道:"净空师父,快来这边坐。"
"谢陛下,贫僧就不坐了,贫僧此次前来,只是求陛下一件事。"净空依旧保持着慈悲的笑容,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让魏烨脸色大变:“求陛下,为将士和百姓着想,归顺于华夏!”
听到这话,魏烨愣了愣,旋即笑容收敛,面露怒意,冷哼道:"大师真会说笑,你虽为护国寺住持,为我皇家庙宇,便是我皇家的人,你让朕归顺于华夏,让朕百年以后,如何见列祖列宗?南昌国的百年王朝,要断送于朕之手?后世又会怎么评说朕?"
"贫僧只是希望陛下可以为将士和百姓考虑,为陛下自己考虑,为您的子民考虑。”
“一切皆流,无物永驻。”
“战场上的都是鲜活的生命,陛下!”
净空大师语重心长,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劝导。
"够了!"
魏烨厉喝一声,一掌拍在桌案上。
顿时,吓得众人纷纷跪倒在地。
"净空大师,朕现在很累,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魏烨沉声道,语气透露出一丝烦躁。
今天从方鸿景那里得到的好心情,通通消失个干净。
"陛下,您不能因为一己私利,而牺牲了将士们的性命啊......"
"住口!!!"魏烨大吼一声,双拳攥紧,青筋暴起,额间的血管一根根凸起,一双眼睛死死瞪着净空。
一股浓浓的怒意充斥在胸口。
就好像他被人剥了一层又一层的衣服,光秃秃的站在阳光下,毫无遮掩,无所遁形。
净空的话,直指他不堪的内心。
他的确是在为了自己的权势,而罔顾将士们的性命。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会遭到唾弃,可他不后悔,这个江山是先祖们的心血,绝对不能毁在他的手里。
"来人,净空以下犯上,关入大牢,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准探视,你就在牢里好好想想,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想明白了再出来!"魏烨冷冷的盯着净空,下达着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