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城区到主城区的距离称得上远。
叶清漪骑着机车载着他回了自己住的别墅。
打开门之后的林姨看见叶清漪竟然骑着机车,吓得不轻,又见叶清漪扶着个男孩子,这男孩子肚子上似乎还受了伤,张了张嘴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得问:“小姐,这是...?”
叶清漪扶着夙涟坐到了沙发上,看向林姨:“林姨,这是我学校的同桌,他遇到了几个嗯......坏人,受伤了,您能找下私人医生过来吗?”
枪伤不是她随随便便擦个药就能好的,危险点还可能感染。
林姨欲言又止地看看叶清漪,又看看坐在叶清漪旁边表情不太好看的夙涟,叹了一口气,先是请了叶家专门的医生,之后虽然犹豫了下,但还是告诉了叶父和叶母这件事。
医生在检查完夙涟腹部的伤口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夙涟。
看样子才十七岁吧,一个高中生,竟然会被持枪的人下手,都不用说是误伤了,那群人手里有枪还能不被发现,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而面前这个眉目间满是淡然的少年,呵呵,恐怕也不是什么庸人。
小姐就是太心善了。
想到这,医生看着夙涟的眼神逐渐演变得警惕,仿佛在看着一头想拱自己大白菜的猪。
夙涟当然猜得到医生和那个林姨在想什么,他利用了一下自己精致的脸,无辜又脆弱地看向叶清漪,又朝医生笑了笑,还低低地抽气了下,好像有多疼般,“谢谢你啊,医生叔叔。”
多诚恳啊。
叶清漪担心着呢,连忙说:“宋叔叔,你赶紧给他处理下伤口吧。”小姑娘娇娇地催促。
医生面无表情地看着夙涟冷哼一声,装吧他就。
于是宛如老父亲般的宋医生拿着带过来的已经消完毒的手术刀等等,先是给夙涟清理了创口,取出了里面的子弹,给伤口消毒,包扎。
叶清漪眼疾手快地抢过子弹。
梗着脖子。
宋医生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了顿,有些心酸了,“小姐,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先生的。”
叶清漪怀疑:“真的吗?”
宋医生:“真的。”个屁。
他指定得在先生面前好好告上一状。
宋医生继续哄骗叶清漪:“小姐,你看你拿着这个子弹要怎么处理呢?要是随随便便丢在垃圾桶,被发现了怎么办?”
叶清漪抿紧了唇瓣,子弹不似废铁般那样好处理,一不小心就容易引来窥视的眼睛。
要不她丢她空间里放着?
思及此,叶清漪觉得自己悟了,她看向宋医生,一脸自信地说:“我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这小姐可真是单纯,子弹融也融不得,烧也烧不得的。宋医生无奈地看着她。
叶清漪没再回答了,含混过去,“反正我有我自己的法子就是了。”
夙涟被包扎好了伤口就坐在沙发上,抬着头看着这俩人极限拉扯,有点想笑。
这小姑娘可真护着他。
上辈子没认识她还真是可惜了。
夙涟突然想起来前世的时候叶清漪是因为心脏问题去世的,他皱了皱眉,叶家也是帝都豪门,足矣匹敌夙家的程度,这样的背景和财力却依旧没有办法治好她的心脏么,甚至令她活过十八岁的法子都没有。
不知为何,夙涟看着面前还在护犊子的少女,想到和她这段时间的相处以及她刚刚为了自己做的事,心脏有些疼痛。
她明明有心脏病。
可怜见的叶清漪还以为他皱眉是疼了呢,忙又凑到他面前,碰也不敢碰他,“你怎么了?伤口疼吗?要不要吃布洛芬啊?”
一旁的宋医生憔悴了,先生,这可真不是我不护着水灵白菜啊,看这样子可能还是白菜长腿跑去被猪拱呢。
另一边得知消息的叶父原本正在国外谈生意,在知晓自己那个比哈尔费蒂玫瑰还要难养的小女儿竟然是骑着机车回来的,而且还带着个少年,那少年肚子上还有伤,叶父急了,仓促地完成了合同以后就直接坐私人飞机赶回来。
先赶到叶清漪所在的荔园小区的是叶母。
贵气自持的妇人挽着低盘的发髻,穿着件素净高雅的旗袍,踩着的高跟鞋在地面上发出“哒哒”声,可贵妇人的表情是不太好看的,像阴了天。
秀眉拧紧,板着脸走进了别墅。
正巧撞见了叶清漪端着水杯给夙涟喂水的场景。
天了去了,她苏叶娇宠着长大的女儿现在在给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男孩子喂水!?
麻木地坐在沙发一角的宋医生在看见苏叶进来之后连忙站起身。
而叶清漪给夙涟喂完一口水后也注意到了那个貌美的妇人。
哦豁,这好像是她老娘。
好像生气了。
“清清!”貌美妇人丧失了表情管理。
苏叶走到叶清漪旁边,一手叉着腰,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在给这个毛都没长齐的野小子喂水?还骑机车?你可是有心脏病啊我的小祖宗!”
叶清漪的心脏功能很不好,又是打娘胎里就带着的先天性心脏病,再加上早产体弱,自小都是被她和叶父娇养着长大的,把这个当初那个才她巴掌大点的红猴儿给养成了如今的玫瑰,付诸了多少心血多少精力,她和叶父在一次次收到病危通知书的时候掉过多少眼泪,苏叶数不清了。
他们的小公主现在在干嘛?在不要命地帮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野小子。
苏叶真是气急了,看着沙发上的少年。
皮囊倒是不错,还有点眼熟。
贵妇人的目光在夙涟身上来回扫量打探,而后者这个表面十七岁实际二十多岁的“少年”端坐着,还扯了个脆弱又逞强的笑容。
眉目精致的少年,殷红的唇瓣因为负伤而微微泛白,脸色同样苍白,微垂的眉显得他很是无害。
苏叶暗忖女儿的眼光还挺好,诶不对她怎么看脸去了。
苏叶看向叶清漪,轻轻拉着她起来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受伤了吗?心脏难不难受?”
叶清漪乖巧地摇摇头,在记忆里,原身的这个母亲是很好很好的人。
路上遇见流浪的小猫小狗都会送养给好人家,再给笔钱,年年都会参加慈善晚宴,捐出去的钱如流水般早已破亿。
只因苏叶曾经就是从小走丢,颠沛流离着长大到了十几岁才被苏家找到,过去受的苦和她所看见的社会边缘处让她在被戴上苏家千金的皇冠后,将皇冠的光辉撒向那些不如她幸运的人。
见自己女儿真的没什么事后,苏叶松了一口气,又开始观察这个少年。
真的很眼熟啊,可是到底是像谁呢?
苏叶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又过了阵时间,叶父也赶了过来。
已经中年男人并不同于其他中年人那样秃顶、啤酒肚,相反,岁月在他身上赠予了年长者的儒雅和上位者的压迫感。
因为是从生意场上赶回来的,叶父现在还穿着西装,梳着油亮的背头,只是表情和苏叶一样不那么好看,甚至更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