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
文武百官白天工作的地方在外朝，比如钦天监、军机处等等。
都是公务员，五点下班。
如今外朝一个人都没有。
皇宫有宵禁，除了守夜的侍卫太监，其他人不能随意出房间。
可是吧，人哪能没点夜生活。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内廷。
千禧宫。
“来来来，赌大赌小。”
宫殿里一群五六个太监蹲在一起摇骰子，新来的一个太监惶恐不敢下注。
“哎呀没事，我守夜五六年了就没看到有人半夜来的，工作第二，生活第一。”
“对呀对呀，人生不摆烂，快乐少一半。”
几个老油条在教新来的摸鱼划水。
新来的以为老油条是在教他玩：“你们人真好。”
实际上对方只是在惦记他刚发的月钱。
何缘穿着太监服，假装自己是新进宫的太监，蹲在地上跟一帮老油条赌骰子。
他身后插着三根增财香，短期内有进财之兆。
不到一会，老油条都输的只剩一条底裤了。
“不是吧，手气这么差。”
老油条穿着一条底裤，在晚风中瑟瑟发抖，不光这个月，下个月的月钱都输了。
“这样，你们帮我办个事，这钱就不用还了，这钱我还给他。”何缘将手中的钱又丢给他们。
老油条们眼前一亮，立刻拍着胸脯：“兄弟有事一定帮啊。”
何缘徐徐说道：“兄弟我刚入宫对这里还不太熟，这皇宫有什么不能去的，不能做的事么？”
其中一个太监手伸的老高：“我叫小西子，自小进宫，这我熟啊。”
小西子拿了何缘的钱，屁颠屁颠的回到自己宿舍，掏出一本泛黄的《皇宫守则》。
“这是我当年用过的，后面还有我写的备注，绝对仔细。”
何缘翻看一看，嚯，里面写的还真详细。
个人行为方面的有：不能随地吐痰、不能随地大小便、遇见总管要问好………
思想建设方面：认真工作不摸鱼，总管就是我的天，不能跟宫女对食………
深宫内院规则就是多，而且大部分都是私权。
这天下不是天下人的天下，而是一家一姓的天下。
何缘匆匆翻过，终于找到禁忌方面的规矩。
小西子一脸惶恐：“兄弟，你看这个干啥？”
“这上面都是真的吗？”何缘反问道。
小西子翻了个白眼，急切道：“肯定是真的啊，老真了兄弟。”
何缘点头，开始一样样试。
………
千禧宫外，幽暗的走廊里。
小西子站在一旁生无可恋。
头上插着引魂香，地上放着香灰拌饭。
何缘不停的用筷子敲打着饭碗，像是提醒某人到了吃饭时间。
“都半个时辰了，为什么还没有来，是不是哪个部分出错了？”唐紫衣问道。
何缘伸手指向小西子头上的香，想烧的很快，甚至都染其了明火，就像有人在边上吸气。
“它已经来了，只是躲着我们还没出来。”
小西子正想说既然没来，不如我们收手之类的话。
忽然，小西子看到走廊尽头的转角处，有人露出半个身子出来，他眯着眼睛，想要在黑暗的环境下看清楚。
下一秒，一个惨白的头从胯下伸出，露出扭曲的脸。
“啊啊啊啊——”
“在那！”
小西子恐惧的伸手指向黑暗中的某处。
“哪呢，我怎么没看到啊？”
何缘看去时，黑暗中什么都没有。
“我不玩了，钱也不要了。”
小西子说完撒腿就跑，这些禁忌他还以为是老一辈骗他的，谁知道今天就见着了。
有命还能赚钱，没命有钱都花不了。
一溜烟，跑到宿舍。
要不怎么说人的潜力是巨大的呢，翘着兰花指的大太监跑了三公里中间都没停下来过。
到了宿舍。
腿部酸疼感觉才传递到大脑高地，他都觉得自己的腿快要融化了。
一屁股坐在门前。
一截香灰掉落。
他猛然意识到，头上的引魂香还没拿下来，头皮一阵凉意。
伸手准备拿下来，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
“别动。”
头顶传来女人的声音。
小西子眼珠上翻，看到了惊悚的一幕。
一个女人站在他的头顶，贪婪的闻着燃烧的香气。
女人的身体充斥着扭曲、颠倒和混乱，她的脚掌和手掌换了位置，眼睛的地方长着漆黑的嘴巴，嘴巴张开里面是一只眼睛。
这根本就不是人！
小西子浑身颤抖，想要逃跑，可是手被女人钳住，挣脱不开。
“阿弥陀佛，太上老君，浩然正气，阿里路亚…”小西子舔着嘴唇，口干舌燥的喊着一些口号。
断断续续不知道喊了多少满天神佛，却没人来救他。
鬼魂，无法吃食，只能闻香。
头上的香烧完了。
女人意犹未尽，目光开始转向身下的人，刚要吸他的精气。
伸手，被人握住。
“皇宫内院竟然也有厉鬼？”
何缘抬脚一踹，砰得一声，女人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咦？
刚刚那一脚触碰到了实体，不是黑雾壮态。
这女人不是鬼，是怪。
女人迅速从地上挣扎起身，手脚颠倒但是爬行速度飞快，化为一道黑影溜向某处。
何缘跟唐紫衣对视一眼，起身跟上。
皇宫内院，原本还有几处点着残灯，何缘二人渐行渐远，四周漆黑一片。
何缘踩着神行术，健步如飞，扭头看向身后。
唐紫衣虽然气喘吁吁，一直跟在自己五步左右。
这女人轻功不错。
左转。
何缘二人紧跟。
一转身，是一个死胡同。
胡同后面链接着一个封闭的空间。
何缘立刻收住脚步，却撞到了身后两团柔软的东西。
人肉缓冲。
唐紫衣问道：“怪物跑哪里去了？”
见鬼了？
何缘看向前方死胡同。
明明没有门，墙正中间安着两枚铜制叩门铁环，两边贴着对联。
上联：唢呐三声祭先灵
下联：四面笑脸迎子孙
横批：红堂贵客
何缘一时间没看懂，这是个喜联还是个挽联。
或者是，喜事丧办？
更离谱的是，两角还各放着一尊看门石狮。
唐紫衣在墙壁上敲敲打打，都是实心的，没有机关暗道。
何缘有一种诡异的感觉，这地方有门，但是，不是给活人过的。
“我掐诀，带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