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梦杨这场旅行本可以说走就走,毕竟没什么羁绊。她脑海闪过了黑瞎子的脸,仔细想了想不辞而别或许不合适。但与黑瞎子这么个人道别,自己需要说些什么呢,需要全盘托出吗?
不需要吧,他之前自己受伤也没有告诉自己他去哪里了做了什么。
胡梦杨心态放平,趁着吃午饭的时机酝酿了一下话语,她很自然地说:“黑瞎子,我要走了。”
“……”他夹菜的手一顿,其实自己早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有些突然。他该说些什么?忽然好像词穷了呢。
见他不说话,她说:“并不是回美国,我听说西藏非常值得一去。”
“哦旅游啊。”黑瞎子很不在意地随口说,“那祝你旅途愉快。”
看他这般模样,她反而莫名松了一口气,什么鬼难道自己还在幻想这人还要挽留一下自己么,她被自己的想法雷到了。
两个人沉默,无人说话的饭局属实无味。黑瞎子吃了几口就准备离开了,临走前他说:“你的手经得起这么折腾吗?”
好像是一句在寻常不过的关心了,胡梦杨微微笑道:“其实这么些天下来,只要不太用力使用就不会疼,不碍事的。”
黑瞎子微不可察的点了一下头,接连几日她都没在出现过在这栋房子里了。
胡梦杨已经跟张起灵约好了见面地点,他对西藏真的很熟悉,见面地点都是他定的。她没有什么行李,只是她在思考黑瞎子图方便给他的钥匙咋办——这栋房子的钥匙。
胡梦杨:你的钥匙我给你放到哪里?
齐:你拿着吧。
胡梦杨:啊?不太好吧。
齐:扔了也行,随便。
胡梦杨在微信上问黑瞎子,结果对方无所在意的态度让她无语至极。她总不可能真把他的钥匙扔掉,那只能带在身上了。
“这个人真是的。”胡梦杨吐槽,“心真大。”
她在火车上百无聊赖地看神秘人文件袋里的那一张花海图片。藏海花,真美啊……胡梦杨觉得这张照片拍得真心不错,光线朦胧,角度别出心裁,这张照片拍摄手法很专业。至于她能看出来全然是因为她母亲年轻时候是美国国家地理摄影师之一。
“呵呵。毒花有什么好看的……”很沙哑的声音从后面传到胡梦杨耳边,她坐在过道里,向后回头,一位不高的老头戴着个眼镜,端着刚冲泡上的茶水,他脸上褶子很多,表情莫测。
胡梦杨把照片反扣:“……”
“哼。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胡梦杨灵机一动,她想反套话:“这么漂亮的花是毒花?”
“越危险的越迷人,没听过吗?”那老头穿的土黄色外套已经过时了,看起来他年龄应当不小,但眼神很犀利,“你哪来的?”
“什么?我是从北京……”
“不不不,我是说这张照片。”
胡梦杨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她自己都搞不懂神秘人是怎么回事呢,只搪塞:“我的一个朋友拍的。”
“朋友?这趟车终点站是拉萨,你该不会是为了看花来的吧。”他竟然坐在了胡梦杨对面,这个人话不少而且一点没觉得自己问问题会让对方不知道怎么回答。
胡梦杨心说你是有剧本吗,一猜一个准。她觉得这个人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难搞,其实话题进行到这她不太想搭话,但是也许这个人掌握一些她不知道的信息,毕竟第一眼认出来这花的来头,此人绝对不简单。
“我和朋友只是来这边旅游。”胡梦杨话题一转,“您刚才说这是毒花?请问它一般在哪里生长?”
“你问你朋友啊。”老头喝了一口茶水就告辞了。胡梦杨被他堵得无话可说。
胡梦杨躺在卧铺上,迷迷瞪瞪的就睡过去了。梦里她是上帝视角,她看到了疑似张起灵的背影,也许是他也许不是,那人穿着和旁边喇嘛一样的装束,在不远处慢慢行走。而画面一转,她看到了四面挂着唐卡的小房间,各种法器供奉在岸上,一个女孩跪在地上,地上铺着一面地毯,她跪在那里看不清楚面孔,但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女子就是自己……
“啊。”胡梦杨低呼一声,她醒了后冷汗涔涔,被吓醒了,从小到大第一次被噩梦吓醒了。
车厢里很安静,火车过隧道的声音传进胡梦杨耳边,她一看手机,现在是凌晨两点半。
她觉得这个梦太细思极恐了,但按照科学解释,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是在白天想太多关于西藏的事情了,所以梦里会有喇嘛、唐卡的元素,至于梦到像张起灵的人,是因为最近她与他要一起行动难免不放在心上。
好像梦里还梦见了个……想法一闪而过,胡梦杨懒得追究了,她现在毫无困意,只好闭眼酝酿睡意。
黑暗中她听到了细碎声音,还以为是别人出去上厕所,但是软卧的门开后没有关上,她觉得有点不对。
她刚想睁眼就意识到了有人想靠近她的床铺,她猛地睁眼,黑暗中看不清人,但她觉得有些熟悉。
那人动作飞快,像是意识到了这个人完全清醒,他麻溜的夺门而逃。胡梦杨比他动作要快多了。在过道里就抓住了那个人,没想到是那个话多的老头!
那老头不敢吱声,他害怕胡梦杨一喊“色狼”自己就完蛋了。
胡梦杨压低声音,毫不客气地拽着他坐在过道上:“老爷子,我知道你不是变态,你是不是想偷我的东西?”
他不吱声,她继续道:“准确来说,是你有些在意的那张花海照片,是吧?”
她看他那副样子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她勾唇,有一个巡夜的列车员看他俩这样,列车员问:“女士,你这是?没有出什么事吧?”他害怕是猥亵事故,列车上这种情况他处理了好几起了。
那老头受气包一样话都不敢说,胡梦杨勾唇:“没事没事大哥,这是我一位远房亲戚,我跟他叙叙旧……”
“好的。”列车员这才放心走了。
胡梦杨双手环胸:“老爷子,刚才我要是跟他说你变态,你就完蛋了,大半夜摸到人家床边,要不是我换成其他的人无论男女,都会跟你死磕到底,我这是知道你另有目的才没跟你纠缠。”
他知道自己如今尾巴被这女娃子抓着也不敢怠慢:“你想要做什么,你就说吧,别威胁我了。”
“别把我说的跟个坏蛋一样,明明是你先找上门来的。”胡梦杨说,“藏海花,你知道的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