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里,云皎月昏昏欲睡。
熬了太长时间,以至于眼睛有些肿。
在去青州的这些时间,她在空间检查完所有香品,在基地种了很多菜!
几乎将库房里能找到的蔬菜种子全都用完。
踩在松软土地上,看着自己亲手种下去的西红柿、韭菜、小白菜、香葱等种子,成就感短暂占据困乏的上风。
马车外镖师的声音粗犷传入她耳里,远黛眉挑了挑,精神稍稍清醒起来。
意识到自己是到了祁家宅子。
从京都出发到青州,马车内部都无人来看过。
这会让连青州分局的镖师,都能说出府外签单的话,还真是让她……有些意外。
马车财物无人沾染,说明镖局上下轻财不贪。
府外签单,保证了接收者在清点货物时,镖师可能会出现的贪婪图谋举动。
说明,这镖局上下规章明确,内部纪律还很严明。
云皎月还想继续深想,外头祁向磊吩咐家仆搬卸货物嗓音紧接落下。
“轻着些搬。”
有家仆轻手轻脚爬上马车,弯腰进车厢去取装着金贵物件的锦盒。
每取出一件锦盒,就双手交给候在马车旁的家仆。
再是由祁向磊检查物件。
每检查完一件,就由专门的家仆将锦盒送入临时选用的空置房间,作为这一批物件的藏品室。
看家的赵妈妈得了祁向磊的吩咐,找了自家在府里当差的儿子记录。
将家仆名字和所送入藏品室的物件名字齐齐写上,方便后续财物若损坏丢失可以追责。
云皎月对大房的家仆们感到很满意。
她和祁长瑾不在青州的日子里,他们有在认真的各司其职。
“皎月这是从哪来的这么多宝贝?”
祁向磊纳闷嘀咕着,“怎么总感觉这些物件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看到过……”
云皎月腹诽,这些物件原先都在祁家库房躺着,能不眼熟吗!
她还是专门挑了一些吃灰的金贵物件,生怕自家三叔对它们有印象。
“三老爷,怎么了?”赵妈妈温声恭敬问道。
紧皱着眉头,担忧,“是东西在运输过程中磕碰了吗?”
祁向磊回过神,将眼熟的念头抛之脑后。
双手握着价值不菲的鎏金刻人马狩猎纹杯,温文尔雅对赵妈妈摇了摇头。
仔细看了眼铜质杯子,“没有,这是千年前的古董,通体鎏金,不仅镌刻精致,而且还纹饰生动。我一时看入迷了而已。”
说完将铜杯放入锦盒之中,“好了,送入藏品室吧。”
祁向磊鉴赏的眼界不如祁盛天,有些东西品鉴不出真假。
只能让人去请续弦不久的祁盛天。
他回到青州以来,和祁盛天夫妇只在祭祖时见了一面,兄弟俩的情分几乎淡如水。
云皎月在空间里听动静,佩服自家三叔做事的谨慎周密。
扶额,撑着眼皮硬熬!
准备等什么时候院子里的人空了,就火速去找原身挖好的狗洞!
爬出祁家狗洞,去找客栈住一晚养精蓄锐。
“呦,这是什么好东西!”
“刚还看见四运镖局的镖师来送东西,我原以为这么兴师动众的是押镖,是否是大材小用了。”
“原来还真有好东西啊!”
祁盛天上个月纳的小妾身段婀娜多姿,走路跟没骨头似的瘫在祁盛天怀里。
她媚眼如丝,单手娇媚握着团扇扇风。
浓烈的脂粉香扑到赵妈妈鼻尖,后者厌恶地捂了捂鼻子。
小妾江灵芸看见祁向磊手里新拿着的朱碧山银槎,双眼放光!
等注意到赵妈妈的嫌恶动作后,“老爷!你看她!”
委屈巴巴挽着祁盛天的胳膊,“这老妈妈好不知规矩!”
“她就算是大房的下人,也不能对我这个二房的姨娘不敬啊!”
“咱们两房可还是亲戚呢!”
云皎月来了精神,她只知道上回宋夫人告诉她,她得了姨妈家的首肯,将守寡多年的表妹,嫁给祁盛天当续弦。
不知道祁盛天居然还纳了妾!
听这一个字能玩出十八弯的腔调,隐约是从戏班子里出来的。
祁盛天环视了一圈,没搭理江灵芸的抱怨。
小心翼翼问道,“三弟,皎月没回来?”
祁盛天不满扫过自家兄长身旁的女人,“没见着人,应该是没回来。”
一确定云皎月不在青州,祁盛天瞬间腰杆子就硬了!
斥责道,“赵妈妈,你也太放肆了!”
“皎月和我那侄子,都是做贵人的人!他们肯定会常住京都,不回来了。”
“要是不回来,我三弟过阵子又回了京都,这三房不都得由我来照顾?”
祁盛天搂着自家妾室,给人撑腰,“你对我新纳的小六这么不敬,就是对我不敬!”
“还不快赔罪?!”
赵妈妈吃过的盐比祁盛天说过的话都要多。
她一脸不买账,挺直着脊背,昂首道,“二老爷,你这是什么话?”
“方才老身鼻子痒,这才捂了捂鼻子。哪有对江姨娘不敬的意思?”
“不过老身是下人,二老爷是我家少爷和夫人的亲二叔,在我们大房也算是主子。”
赵妈妈一口一个老身,阴阳着祁盛天。
就差要把摆谱别在大房院子里的话说出口。
皮笑肉不笑,“二老爷既然是主子,那主子让人道歉,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不管错没错都得道歉。”
重重道,“江姨娘,可是对不住了!”
江灵芸戏班子出身,若非祁家二房的新夫人太过彪悍和丑陋无盐,祁盛天是不情愿才娶的。
她还没什么机会进二房。
没见过什么世面,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嘴赵妈妈。
气坏了!
明明是赵妈妈先对她不敬,这会儿竟然显得她不讲道理!
祁盛天哎呀出声,既挑不出赵妈妈话里的毛病,又心疼自家妾室垂泪的样子。
“好了好了,别气坏身子。”
“你不是看中首饰铺里那套头面了吗?”
祁盛天哄着江灵芸,“等回府后,我让人给你送来还不行?”
“到时候你就带着头面给我唱曲儿。”
江灵芸止了泪意,娇俏可人的脸颊哭红了。
睫毛上沾着小泪珠,“真的?老爷可不准唬我……”
此刻,空间里的云皎月和院子里的祁向磊,不约而同露出鄙视的神情。
自祁盛天年轻到现在,这么多年下来,竟然喜好的女子都是同一种。
大齐戏班子出来的女子,和烟花柳巷的女子。
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云皎月开始生出要去见一见自己新二婶娘的想法。
她听宋夫人说,她现在那婶娘颇有手段。
要是有手段,怎么这么由祁盛天纳妾,连头面都赏的那么爽快。
“二哥,你先别谈头面,你先来看看物件。”
“你是品鉴好物的好手,要是由你判断物件的真假,再合适不过。”
祁向磊将自己之前看不准的物件递过去。
“这掐丝珐琅缠枝莲纹冲耳三足炉,你看看,这是不是几百年前的古物。”
祁盛天凑近去看,看见三足炉是仿古鼎式,炉口沿下一周草绿色釉地上,还有缠枝的白色小花。
“这三足炉釉色丰富,细数有七种颜色,绿釉恰似翡翠,蓝釉又如宝石。”
品鉴,“这炉是珍品!”
祁向磊松了口气,“照这么说,这是真品?那看来没有人中途用假货掉包”
祁盛天意味深长看了眼自家弟弟。
多年来,他们还真没有这么平和地相处时光。
摇摇头,“是真品,也是珍品。只是,不是你口中所说的几百年前的古物。”
“它只是前几十年前的物件罢了,你看它的三足及器里,成色太新。”
祁盛天凑到祁向磊身边,指点道,“这明摆着是仿古物后配的,不至于是几百年前的东西。”
“我想,应该是皎月新淘来的宝贝。放在那么多古物堆里,三弟你想当然地以为它是个古物了。”
祁向磊被自家兄长突如其来的亲近,惊得僵在原地。
以前张美娘在的时候,这二哥是半点不敢和他多说话。
没承想,有了续弦,待他却比从前亲昵。
江灵芸左晃右晃,看到有家仆新递给祁向磊一个锦盒。
打开后,竟然是一朵银镀金的嵌珠宝钿花!
钿花雕着如意头形的灵芝样式,錾刻加累丝的六朵灵芝内,嵌有很多宝石!
数不清的细小红宝石、蓝宝石,中心还嵌有一颗珍珠!
江灵芸挪不开眼,忍不住先祁向磊一步,将珠宝钿花拿在手里!
摸着上头曲折四蔓的纹样,满意极了!
连线条凹陷处都有点翠装饰!
一看就是精品!很值银钱!
猛地戴到自己的发髻上,“老爷你看,它好不好看?”
“我觉得这钿花留在大房可惜了,侄媳妇儿不是会在京都常住吗?不如钿花就由我先戴!”
赵妈妈气得胸腔上下起伏。
平时大房守备森严,再加上主子们不在家,不会有不相干的人进来。
这回一个分家后的二房姨娘都敢肖想大房主子的首饰!
气息险些没上来,刚要说话!
江灵芸恬不知耻道,“我看要是侄媳妇儿知道我拿了这首饰,也不会生气。”
“她那么通情达理,都是做官妇的人!”
将云皎月捧到天上去,“我好歹也是侄媳妇儿亲二叔的妾室,她身为晚辈要是知道我喜欢,肯定会把首饰主动送给我!”
说完得意洋洋问赵妈妈,“赵妈妈,你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