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皎月备了去段家的礼。
等到酉时初时,命了下人戒严,禁止府邸有人外出,并且不允许有外人进入祁家。
出门前打算问祁昭昭要帖子,名正言顺进入段家。
柳韵秀却告知祁昭昭并不在府上。
爽快将帖子给了云皎月。
夫妻俩正要出门时,外头吵吵闹闹,发了疯似的声音窜进云皎月耳畔。
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裙,站在祁长瑾颀长身影旁,犹如一对璧人。
视线里云凤儿崩溃大喊跑进大房院子,云长东和云柏林则在和陈富阮氏动手大骂。
云家和陈家的下人,乌泱泱跟着主人闯进来。
祁家的家仆拦都拦不住,只能边走边伸手挡住这些人。
三拨人混在一处,嘈嘈杂杂闹哄哄一片。
云皎月蹙了蹙眉头,
没想到云家的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么凑巧,竟然赶在她即将出门的时候过来。
“云皎月!你好狠的心!”
“我好歹是你的亲姑姑!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
云凤儿气得要死,乱糟糟的头发被扯成了鸡窝头。
脸上左右两侧还有不太对称的巴掌印,应该是被陈富和阮氏混合双打的。
她冲向云皎月要说法,却被院子里的赵妈妈拦住。
只能怒指着云皎月,“你不肯牵线让我和祁家二爷再婚就算了!”
“可你怎么能把我葬送在陈家这种恶心人的地方?!”
云皎月很解气。
轻蔑看了眼这位昨天还在她面前阴阳怪气言语讥讽的姑姑。
“姑姑,你这是哪里的话?你以前出嫁的时候,我可还没出生。”
“当初姥爷姥姥去得早,是我爹亲自为你择婿,送你出嫁。”
冰冷视线略过火辣的巴掌印,直接看向云凤儿身后的云长东。
幽幽笑道,“要说,你真认为自己葬送在了陈家。”
“那葬送你的人……也绝对不是我,而是我的亲爹!”
注意到阮氏脸色不善,不满意云皎月把自己家形容得如同狼虎窝。
话锋一转。
幸灾乐祸找补道,“不过姑姑,陈家好歹也是青州城里有名气的人家。”
“那样好的姻缘,你怎么能说是葬送?”
“说实话,你要是重新入了陈家,可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其他人想求都不一定能求来!”
云长东中年发福,常年着迷于酒肉铜臭,脸上油脂泛滥。
在黄昏闷热时,油光面孔中夹杂着不满。
确定自己这个女儿是真要和娘家过不去了。
先是默许夫君将弟弟送到军营从军,再是坏了再婚的好事,还要把亲姑姑送回前婆家!
阴狠眸子冷视着云皎月,怒斥,“云皎月!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亲爹吗!”
“你要是还是云家女!就赶紧帮你姑姑,把陈家料理了!”
“从今往后,别让陈家再来打扰我们云家任何人!”
云长东怒气直冲天灵盖。
气愤话语暗示着云皎月,不要妄图摆脱云家!
云皎月丝毫没有被威胁到,泰然自若。
她可真想说一句,相比较于云家女,她现在更是祁家妻。
她要是这把云凤儿介绍给祁盛天,祁盛天倒是会因为不得罪她而接受。
但她在外头,脊梁骨都得被戳死。
不过这些话她没说出口。
和云家人讲道理,根本行不通,你讲道理,人家就会讲孝道。
你顺着讲孝道了,人家没准就会跟你讲情分。
以柔克刚,讥诮道,“爹,你别生气。生那么大的气,要是气坏了身子怎么办?”
一副大孝女的模样,“不是我不想帮姑姑。”
“但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我要是劝姑姑姑父日子别过了,那我不得遭老天降下雷劈吗?”
“更何况,以前我被祁家下人乃至婆母长辈欺负的时候,姑姑常说,有关夫妻怨怼的事,都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还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嫁过去了,就得孝顺婆母,就算受了天大的委屈,日日被打,也得咬牙忍住。”
“这些话,我早已记在心底,日日都不敢忘。我认为姑姑也不会忘记自己说过的话。”
云凤儿脸蛋铁青,后槽牙要咬碎了。
当初云皎月能成功嫁进祁家,她红眼不高兴。
劝人好好挨打,不过排解嫉妒情绪罢了!
她有什么错?!
这不是人之常情?
又听云皎月风淡云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说道:
“姑姑……夫妻间,从来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
苦口婆心,“姑姑还是别闹了,好生回婆家过日子,不比再婚当继室好?”
陈富一手狠狠攥住云凤儿的胳膊。
得了云皎月的支持,神情扬扬得意。
“凤儿,咱们这个状元夫人都发话了。你还是跟我回家吧!”
云凤儿胳膊被捏得青紫。
她要疯了!
没忍住,往云皎月方向吐了一口唾沫。
“我呸!”
挣脱甩开陈富的手。
对着云皎月发狂破口大骂,“你个小娼.妇!自己用了不干净的手段傍上好夫君,自己琴瑟和鸣了,是娘家也看不上了,亲姑姑也不帮了!”
“今天你不帮我是吗?好!那我就一头撞死在你们大房院子里!”
“我就不信一条人命活着进来,横着被抬出去!你夫君的官途名声不会受损!你云皎月害死亲姑姑,以后还能直起腰杆子做人!”
祁长瑾眼疾手快将女人稳稳往自己身后一拉,自己也退后一步。
身上一点唾沫星子都没沾到。
男人幽深的目光轻蔑望向云凤儿,动了杀心。
云皎月发觉云凤儿才是云家最疯的一个人。
自己一个人过不好,巴不得去拉所有人共沉沦。
竟然还真拿命来威胁她?
云长东关键时刻分得清楚轻重。
不到万不得已,并不想和祁长瑾撕破脸。
好声好气说道,“贤婿,你好歹也说几句。”
“今天的事情,也不怪皎月姑姑口不择言。实在是她气疯了。”
“她和陈富恩断义绝的事情,过过明路,官府也盖过章!”
“也不知道陈富是使了什么手段,竟然抹了官府那条用章记录。”
“还厚着脸皮上云家接人!”
云长东替云凤儿卖惨,打抱不平,“贤婿你好歹得为皎月的姑姑做主!”
吹捧绑架道,“要不然,谁人都能来欺负皎月娘家,这不是看不起你这个即将进京的状元郎吗!”
张氏在一旁无所适从,嘴笨,不忍心自己女儿被小姑子夫君要挟。
想劝架,被云长东瞪了一眼后,瞬间哑火。
云柏林则巴不得自己姑姑和亲爹闹得更大些。
闹得越大,他不去军营的事情,就越有着落。
祁长瑾将云家这些人的反应收入眼底。
微凉双眸扫过这些人,故意露出几分诧异神色。
抿了抿唇,“岳父大人,你误会了。”
薄凉声音落下,“不是姑父抹了那条用章记录。而是我。”
在云长东不高兴发话之前,率先将了一军。
不太高兴,“岳父大人,我在官府听到有人说姑姑被休弃。一时间气恼,翻看了用章记录。”
“发现真是被休弃,并非和离后。为了袒护云家的名声,我甚至说人官府办事不严谨。”
“最后生生在官府拖了好一会儿,才费劲把记录给抹去。”
剑眉微挑,眸子里迸射出恼意。
耐着性子质问,“所以岳父大人,姑姑和陈富究竟是和离还是休弃?”
祁长瑾说完话,云长东瞳孔猛地缩了缩!
他心虚理亏,拿不准祁长瑾到底是在撒谎,还是在说真话。
只是不管男人是出于什么目的,把官府用章记录给抹去。
都是他们云家先蒙骗祁长瑾在先!
男人眉眼间弥漫着冰冷神色,握着云皎月的手微微用力。
示意云皎月稳住,他能速战速决,及时赶到段家。
视线落在云长东那张窘迫理亏的脸上,“岳父,若是姑姑和陈富是和离的,那官府有错在先,势必会帮云家和陈家,补一个和离的用章记录。”
“等补完,我就会照着承诺,正式引荐姑姑给我二叔当继室!”
“不过……如果姑姑是被休弃的。”
“那你们蒙骗我在先,别说是将姑姑介绍给我二叔,就是你们两家的事情,我都不会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