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夫人惊诧得合不拢嘴,
她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官夫人,没想到云皎月会主动来结交!
暗想自己还真是遇见了赏识她的人。
她个性强势,即使是娘家人,也让她改改脾气,对夫君百依百顺温柔些。
看向云皎月的眼睛,蓦地多了知遇之恩。
确定云皎月以后会在帝师和祁长瑾面前,替她夫君说好话后。
真心热切了积分,“是什么戒酒法子?”
“我今日的葛花解酒汤,酒后喝一碗,第二日起来就几乎能和常人无异。”
“我先将解酒的方子给你。”
云皎月往屋子里头看了一眼,郑器郑大人早已烂醉如泥。
倒在地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郑夫人见云皎月要进屋子,主动将人领了进来。
“郑夫人,我一直坚信,要想人痛定思痛改掉陋习,就必须得先使人陷入疯狂之地。”
“这个解酒方子,是莲花青皮去瓢三分,木香五分,橘皮去白、人参去芦、猪苓去黑皮、白茯苓各一钱半。”
“外加神曲炒黄后,和泽泻、干生姜、白术各两钱。白豆蔻仁、葛花、砂仁各五分。”
云皎月顺道将用法,在纸张上写下。
温声道,“往后你家大人饮酒过度。”
“只需要将这些药磨成细末和匀,用白汤调下即可。”
“我刚学写字没几月,字写得不好看,你就暂且凑合着看看。”
郑夫人将云皎月写的药方,看了又看。
等字迹干了后,收起来。
她遍寻解酒药方无数次,可惜每每隔天醒来,她夫君就会宿醉后头痛。
痛到不得不告假。
要是药方有用,即使云皎月只是将提拔的话,说说而已。
她往后,也必定会记住云皎月今日的示好。
“那你所说的,戒酒法子是什么?”
云皎月眼眸里带着一抹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她是极其护短的人。
即使看重青州军器局,也不是非交好郑器夫妇不可。
大可以拉拢军器局副使。
她欣赏郑夫人是真,想帮她夫君戒酒也是真。
不过,相较于这些。
她更想!出了恶臭灌酒这种酒桌文化的这口恶气!
“我不知道郑夫人有没有听说过,千杯不醉葛藤花这种说法。”
“往后,你只需在你家大人喝酒的一刻钟之前。”
“给他煮一碗一钱药量的葛花汤。又或者是将葛花做成葛花丸,让他提前服下。”
云皎月模棱两可。
出着迂回的损人主意,“届时,再多让他去酒楼里喝酒。不出半月,他这酒就能戒了。”
葛花作为解酒的中药,能清热解毒、分解酒精。
酒前如果喝葛花汤,酒量还能大增。
一个酒鬼,只要刷新了饮酒量。
就一定会边炫耀,边不加节制地喝酒。
再加上手里也有了酒后解酒的方子。
这段时间,郑大人必定会对喝酒越来越肆无忌惮。
反正喝再多酒,也能解决宿醉的痛苦。
郑夫人只能在家管住夫君。
故而,郑器从军器局出来后,就不见得能管得住。
届时和同僚吃酒,亦或者是有富户请吃酒,再或者是自己一个人喝酒。
喝酒上头,少不了就会发酒疯。
就算不发酒疯也无碍,到时候让程二派人,引些酒鬼一道在酒楼喝酒就是。
她非得将人狠狠揍一顿!
喝一次她就揍一顿!
她倒要看看,他是要酒还是要命!这酒他还能不能戒!
郑夫人不通药理。
只觉得葛花既然能千杯不醉,那云皎月的意思——
难道是想让自家夫君喝不醉?
再觉得喝酒没意思,最后达到戒酒的效果吗?
只是,这可行吗……
刚想问细致的问问,云皎月就佯装想起了什么事情。
眼底带过一抹淡淡笑意。
笑道,“我差些忘了。”
“我还得给那位也喝了不少酒的库大使送解酒汤。”
“现在,也就不多打扰你们夫妇二人了。”
云皎月带着婢女走向门口方向。
和善说着话,“我在青州还得多待些日子。”
“郑夫人要是平时闲暇,可以来找我说说话。”
“等我以后到了京都,你要是遇见什么有趣或者烦心的事情,也可以写信来告诉我。”
郑夫人点点头,她自然是要和云皎月多来往。
也不是人人都有这种好运气,能够得到贵人扶持。
至于戒酒的事情。
只要她夫君能活着戒酒,不管再怎么喝酒喝得疯狂,她都能忍!
等云皎月出了郑器夫妇的房间,绕着走廊走了好一会儿。
终于走到同样为从九品的库大使房间门口。
这些官员来祁家,每家每户都带了不少婢女小厮。
每家加起来,就得住五六间的房间。
幸好柳韵秀掌管三房多年,有招待贵客的经验。
这次早已将官员们具体的暂住位置,给记录了下来。
云皎月到门口后,站了一会儿。
也许是屋子里头的人,听见外头有细微的动静。
里头的灯突然灭了。
身旁的婢女毕恭毕敬问道,“二小姐,这解酒汤,还送吗?”
云皎月深邃双眸微动,清冽声音道,“既然库大使睡下了,那咱们这醒酒汤,就不送了。”
转身往外走。
藏着一百个心眼,惋惜说道,“可惜了。”
“原本还想提醒提醒一番这位大人,看来是他命中该得的一劫。”
“劝不了就算了。”
云皎月说完话,还没走几步路,库大使房间的门就倏地被打开!
库大使今晚无心喝酒,灌酒也只是因为想抱紧杨慷大人的大腿。
他做了亏心事,心里心虚。
喝的酒不足以烂醉,让自家夫人将自己扶到门口。
他着急开口,“祁少夫人留步!”
云皎月到目前为止,并不清楚舞弊案和财物丢失案,翻案的细节。
只因祁长瑾也没和她说过。
不过她自认为自己的观察力,还算细致。
布政使杨大人,为何会来道贺祁长瑾回青州?
他要是真能完全讨好司礼监的徐公公,怕是也不至于当个两边倒的墙头草。
足以见这位杨大人,当下遇到了事情。
并且这件事情,让他心里有所顾虑。
不过看他今晚命人给祁长瑾灌酒的行为。
想来他也有了解决心头忧患的法子。
“祁少夫人……你,你是为了管库账籍的事情而来的?”
库大使眼睛里被恐惧占据。
他这半月心惊胆战,没有一日睡好安稳觉。
晚上祁长瑾被他们喝趴下,他心里就更加恐慌。
倒不是恐慌得罪祁长瑾和云皎月。
惧怕的,是他已经确认。
他的顶头上司杨大人,想推他出去顶罪!
库大使连忙在搀扶下,往云皎月方向走去。
压低声音说话,“祁少夫人,状元郎今夜喝醉后,嘴严实得很。”
“我想套出来的话,他是一句都没说!”
“您特地借着送醒酒汤的名义来走一趟,可是您的义父陆崇陆大人,有话要你带给我?”
云皎月:“……”
云皎月控制住心底滋生的愕然情绪。
她只是想诈一诈。
谁能想到这个库大使,这么快就招了。
不过?
今晚喝酒时,他尝试过在祁长瑾面前套话?
云皎月目光微微凝滞,开始怀疑男人到底喝醉了没有。
很快沉住气,不论祁长瑾是真醉还是假醉。
她既然已经来找这位库大使,那她就得利用好这个机会!
没有过多犹豫。
落下一句,“我义父,的确有话让我带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