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皎月脑子像是轰地一下炸开。
吃到大瓜,也大概明白了,为何男人说时来运转。
她对里,户部侍郎这种下线早的炮灰,没什么深刻印象。
不过提到姜王世子和世子妃,她就有印象了。
当今皇帝,除去前些年死了的太子以外,也就只有两个年幼的皇子。
这两个皇子,身份有些特殊。
八皇子生母是贵妃,偏偏贵妃是大梁郡主出身……
九皇子,生母倒是大齐国人。
可生母出身卑微,娘家几乎没什么势力。
要不是当宫女时,偶遇皇帝酒醉宠幸,这辈子都当不了贵人。
因此这两位,要是想当太子,阻力都颇多。
而姜王,是皇帝同父异母的弟弟。
姜王世子正值青春,年纪才二十好几,又流有皇室血脉!
户部侍郎把孙女嫁给他,这不是明晃晃地向姜王示好?!
云皎月瞠目结舌,“我听聂韬提过,户部侍郎唯一的孙女,是庶女出身。”
“这样的身份,姜王府如何会愿意,让她当世子妃?”
连裴瑰这个正儿八经的礼部侍郎嫡女,都不见得能当世子妃。
至于同等官职家中的庶女。
想要嫁到王府,更是难于登天。
云皎月眼底划过一抹诧异,“难道,户部侍郎贪污只是表象?”
“他贪来的官银,大多都落入了姜王府的腰包?可这咱们也只是猜测,并没有证据!”
想到这里。
云皎月有些愕然。
据她所知,姜王一家那是后期下线的人物。
换言之,这次祁长瑾翻案,对姜王府来说并没有什么伤筋动骨的伤害。
看见云皎月的反应。
祁长瑾双眸幽幽,突然笑了笑,“我没有说,户部侍郎贪来的官银,和姜王府有关。”
云皎月蒙了。
忍不住问,“那你刚刚提到姜王府,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目光宁静深远, 眼眸藏着一丝危险精光。
心情有些愉悦,解释道,“你瞧,连你一个对京都不甚了解的人,在知道他们二府有婚约后。”
“都会下意识认为,贪污官银和姜王府有关。更何况是京都的人?”
声音愈发清幽起来,“所谓大风吹倒梧桐树,自有旁人说短长。”
“人的嘴巴,有时议论起来,根本扎不住。”
“是以,只要聂韬能将人证物证带到京都。我们年迈的皇帝,定会速速定案,还我们清白。”
“这可不是算时来运转么?”
云皎月浑身怔在原地。
没想到在沙橘村时,祁长瑾就已经有了用权力交锋,铲除异己的思维。
怪不得,能成为最后的大反派!
云皎月斟酌起来,自己要在什么时候提和离。
只是想着想着,她又开始较真。
一板一眼问道,“所以,户部侍郎贪污,和姜王府有关联吗?”
祁长瑾眉心动了动,自然是有关联的。
没料到女人对京中隐秘之事,竟然如此好奇。
来了兴致,故意避而不谈,“家中可有东西吃?我一路奔波,有些饿了。”
云皎月挑了挑眉头,转身从柜子里拿出糕点。
递过去,凑到男人跟前,“有关联吗?”
祁长瑾原本想再逗趣几次云皎月,可她白皙柔嫩如新鲜莲子的肌肤凑上来。
清澈圆润的眼睛眨了眨,眸中泛着的细碎光泽,比他昨夜赶路时,苍穹上的繁星还要好看。
视线不知不觉,被云皎月的身影占据得满满。
微突的喉结稍稍上下滚动。
败下阵来,“有的……”
温热的气息流传在云皎月的脸颊,她这才意识到自己靠太近了。
总觉得自己的身体指标有些奇怪。
心跳得有些快。
看来得给自己做个检查,省得心律失常。
云皎月坐回凳子上,暗自正儿八经把脉,确认自己身体倍儿棒。
还有些纳闷。
这时,屋子外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吵闹声从远及近,呼喊着,“祁、祁少夫人不好了!”
“您婆母没了!祁老夫人听闻此事,身体一时半会儿受了刺激,看着情形也不太好!”
“您快去看看吧!”
敲门声伴随着急切的解释,云皎月手心顿时有了汗。
她将害人法子教给李大儒后,并未过问后续的事情,为了避嫌,甚至一次都没去找他。
没想到,李大儒雷厉风行。
萧莲死的竟然这么快!
云皎月故作丝毫不知其中事情。
眼角余光捕捉到,男人握着糕点的手已经微微顿住。
她抿了抿唇,看到祁长瑾清隽的脸血色倏地褪去。
没忍心多看,直接去给人开门。
发现来通知她的人,是刘大山和他小舅子周牛。
周牛是方山村人,方山村和沙橘村隔着十几里,看人跑得连草鞋都磨破了。
估摸着萧莲在几个时辰前,就死了。
“这是怎么回事?”
云皎月蹙眉问着,又改口道,“罢了,具体的事情,我们稍后再说。”
从袖子里拿出银子打点,“刘大山,你小舅子一路辛苦,这点银子只当是传信的报酬。”
“待他回去的时候,就和我们一块坐马车回去。”
见事情紧急,又吩咐道,“刘大山,我还得麻烦你,去李大儒家借辆马车!”
“我们分头行动,我去通知我三婶娘她们,再一块去方山村!”
刘大山接过银子,塞入周牛手里。
点点头,“我这就去借马车!”
眨眼的工夫,刘大山和周牛就撒开腿,朝李大儒家跑去。
云皎月敛下神色,回身去看祁长瑾。
男人仍旧是坐在凳子上,略微有些出神。瞧不出,是不是难以接受丧母的事实。
云皎月思索着要如何安慰祁长瑾。
她也不确信,以男人的聪明才智,究竟能否猜出丧母背后的缘由。
蹙眉说道,“长瑾,我和你娘虽然不对付,但逝者已逝……”
补充道,“该操办的,我们还是要操办。”
祁长瑾眼神微沉,略带审视的眼眸望向云皎月。
若有所思道,“人没了,前尘往事的确可以一笔勾销。”
很快恢复平静。
他起身走向门口方向,和云皎月站在一处。
温声道,“我和你一块去找三叔他们。”
半盏茶后。
柳韵秀将两个孩子都叫醒,一家人和云皎月他们挤在一辆马车里。
一块去方山村。
李大儒特地借了自己的家仆,来驾马车。
马车内,柳韵秀紧紧握着云皎月的手,感叹道,“这事情,发生得也太突然了。”
祁文朗和祁昭昭对萧莲都没什么好印象。
两个人埋着头没说话。
周牛这才是解释道,“其实也不突然。”
“前几日隔壁县城来了草药商贩,想在我们村承包山体挖草药。得知无法承包后,意外发现山上有许多没人摘的白果。”
“就给了村长几吊钱,采了好几十筐!说是要运到水龙县,再晒干卖了!”
“可谁知道……祁少夫人那婆母,竟然偷了一筐回去。”
想着毕竟是一条人命。
周牛惆怅说了个仔细,“我们村子里的人,都不爱吃白果。”
“那白果树不详!以前可有人死在了白果树下!”
“想来祁少夫人婆母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她是日日连饭也不做了,每日农活就偷拿着白果吃食果腹。”
“昨日夜里村子里的狗不停叫唤,这才被人发现,她死在田里了!”
周牛摇摇头,叹息道,“被人发现的时候,她手里还拿着半颗白果。”
“又去人家家里一看,里头还剩下半筐果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