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美娘被骂得脸色青紫,紧攥着衣角泄愤。
她雅妓出身,年轻时花容月貌,现在年纪渐大后,最厌恶别人骂她丑!
那道遮遮掩掩的阴狠目光死死盯着李敬之。
咬牙想怼回去,又怕对方会一气之下,拿杀猪刀砍她。
“好了,美娘,咱们快去挑屋子吧。”
祁盛天畏畏缩缩将人拉走,“你看娘她们,还有程二他们。他们都已经去挑屋子了!”
“咱们要是动作再晚,怕是连掀顶的屋子都住不上。”
张美娘只能咽下这口恶气,带着祁雅儿走了。
云皎月顺着李敬之指的屋子,和祁长瑾一块进去。
其实这间屋子,除去离水井近一些,外加屋顶不漏风不漏水以外,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家徒四壁。
屋子里灰尘呛人,角落满是蜘蛛丝,连地上都堆了数不清的杂乱稻草和干柴。
可以看出来,先前这间屋子,是被人当作杂物房在使用。
云皎月扫视着她现在在沙橘村的家,沉沉呼气道,“祁长瑾,我们先把屋子收拾一下。”
“今天天色已晚,等明天天亮,我们再叫上三叔三婶娘他们,去县城里买些家具,还有锅碗瓢盆。”
既然接下来要在大荒县居住一段时间,就得好好布置房间。
再怎么,每天都得把日子过好。
说着,云皎月已经一手抱起屋子里的干稻草,往外头走去。
刚走了两步,祁长瑾就自然而然去抱过云皎月手中的干稻草,“你先坐着歇一会儿。”
只见祁长瑾席地而坐,将这些干稻草分别分成一小捆。
再捡起地上的几根干稻草,把这些早已捆好的捆紧。
又挑了长度较为长的干柴,将那些捆紧的干稻草,在干柴上又捆上一层。
很快做好了一把简易扫帚。
“这些干稻草,扔了可惜。我再多做些,到时候房间我来清理。”
云皎月有些意外,屋子里少说也有上百斤散落的干柴,就光把这些干柴搬到外头,也要半个时辰。
她顿了顿,“你确定你要自己来?不需要我帮忙?”
好歹这屋子的居住权,现在她也有一半。
只住不打扫,有些说不过去。
祁长瑾清润眸子微抬,“不用,你要是非要做点什么,不如就去找三婶娘他们。”
“如果他们屋子里也有干稻草,让他们先别扔。留着有用。”
云皎月蹙着眉,很费解,“你总不至于,想让她们也做扫帚吧?”
扫帚虽然是家家户户必备的东西,可做太多,也没用。
突然反应过来,“还是说,你想拿稻草去做免耕栽培?”
云皎月记得她在现代的老家,村子里有年纪大些的伯伯,会将田块开沟成畖,再将土豆摆放在畖面,最后将风干的稻草覆盖在不经翻耕的田块里。
这样可以轻简栽培技术。
既可以节省人力,还可以让粮食增产。
同样的,这种栽种方法,还适用于栽培土豆和猕猴桃。
土豆可以作为主食食用,猕猴桃可以用于买卖!
祁长瑾愣了愣,没想到云皎月还懂务农?
他深邃眸子泛着光亮,眼底微不可察地闪过欣赏之意。
低沉嗓音缓缓,“这也是其中一种用处。”
“三叔和三婶娘擅务农,你要是想做免耕栽培,可以找他们商量。左右这几日,我们应该就会分到田地耕种。”
以前在祁家的时候,祁向磊就负责经营祁家田产。
不管是因为虫灾,还是因为气候水源等问题引起的粮食产量锐减,他几乎都有办法解决。
柳韵秀身为祁向磊的贤内助,多年来耳濡目染,也了解农耕知识。
祁长瑾直勾勾看着云皎月,“不过,我其实是想拿这些稻草编织草帘、草垫、草篮,还有草蒲团这些东西。”
“今天大荒县县城里,我看到路上很多人,都是光脚踩着地面走路。”
“一来是因为城中商铺稀少,二来是因为大荒县民众荷囊银钱稀少。我想着,还可以做些草鞋,低价卖给他们。”
沉思片刻,补充道,“现在是夏日,蚊虫多、气温高。”
“这些稻草编织物,于情于理都能卖出很多。到时候等有银子了,可以在县城里开个铺面,等秋冬季节来了,还可以在山间找些丝絮,做过冬的衣裳卖。”
云皎月听着不断点头。
听祁长瑾清晰的思路,想到怪不得祁老太爷可以白手起家,从一个贫农成为青州首富。
合着就是靠不起眼,还不要钱的小物件!慢慢售卖,积累的财富。
不过,这个男人是不是忘了,她卖了老虎,手里有钱!
就算她没法动空间仓库里的祁家财物。
毕竟这些财物还没过明路,要是平白无故用这些钱的次数多了,就会引起官府注意。所以用之前,得想办法洗白这些财物。
可现在,就光她手里卖了老虎的那笔银子,也足够她们这些人过好日子了。
到时候用这笔银子做生意,投资农产,一套操作钱生钱,一定能快速进行原始积累脱贫致富。
祁长瑾隐约是猜出女人心里的想法。
他解释道,“沙橘村人犯众多,虽然我们这一行人,几乎都会听你的话行事。”
“可这村子里,有几百户人。所谓财不外露,那笔卖了老虎的银子,还是先藏藏。”
“等我们先在沙橘村站稳脚跟,再把那笔银子光明正大地拿出来。”
云皎月咋舌,不可否认,男人说的话有道理。
毕竟祁长瑾的亲爹,原身的公公。
就是因为出门做生意时,财富外露。以至于被人劫杀。
云皎月没提这茬,应声,“我知道了。”
半个时辰后,祁长瑾将屋子里的所有干柴,全都挑出来做了扫帚。
挑了其中一些,让云皎月送到关系较好之人的家里,给对方使用。
剩下的打算明天拿到县城里去卖。
祁长瑾又将干柴全都挪到了屋子外头,还搭成了井字形,叠叠放着。
屋子里干净多了,只留下铺了一地的稻草。
当作今夜的床垫,将就着睡一晚。
看着这天然床垫,云皎月陷入沉思。
从流放第一天到现在,她和祁长瑾也就在柳府同住过一晚。
其余时候,即使是在楼船上,她们也是分房睡。
现在,她们要共同住在一间破屋子里,屋子房间面积还小,只能睡一起。
云皎月有点尴尬。
说实在的,她和祁长瑾虽然是名义上的夫妻,但她到底不是原身。
而且,最近她们之间关系早已缓和。
只要加把劲,再积累些自己在未来首辅心目中的好感度。
没准过阵子提和离,双方也能皆大欢喜地好聚好散。
即使以后男人黑化了,她也不会被报复。
所以,关于同住,一定不能超越正常的男女界线。
云皎月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可不和祁长瑾一块住,她能住哪?
柳韵秀还得带俩孩子,她要是过去一起住,怕是他们能住的地方得更加拥挤。
正是纠结时,看到男人那张男人不臭脸,又俊逸清隽赏心悦目的脸……
她有些出神。
突然听到屋子外头传来一句,“你们两个,要一起吃烤野猪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