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浑身都疼。”
宫森奈呢喃着，想睁开眼，可眼睛却像是被胶水糊住了，眼前漆黑一片。
温柔的男声响起。
“别动，你受了很重的伤。头部撞到礁石，脸。。。也破相了！”
脸，破相了？这世上唯一与她相似的脸，破相了？
“这是上等的草药，可以为你缓解疼痛。”
胡乱摸索的她一把抓住他的手。
“我在哪里？为什么我看不见？”
“头部的撞伤破坏了神经，短暂性的失明！”
“呵！”她自嘲的笑了笑。
“这段时间你安静的在这里养伤。”
“国破家亡，我又何必苟延残喘！”
“活着总比死了好！”
说完，男子将手中的药草继续往她眼睛上涂抹。
冰冰凉凉的触感，的确是缓解了很多。
“你是谁？”
“我是泽野。”
“这是哪里？”
“南疆。”
没想到自己终究还是来到了这里。
“你为什么不问我是谁？”
“大瑶，二帝姬。”
“为什么救我，你不怕引火烧身。”
“路过。”
“。。。。。”
“师傅，您要的人皮面具我给您找来了！”
稚嫩的童声响起。人皮面具四个字听的她一个哆嗦。
男子见她这般不禁笑了。
“你别害怕，这是用来治你的脸的！大面积的撞伤，有些地方已经深可见骨，必须马上换脸！”
宫森奈惊呼一声。
“换脸？”
“对，换脸，必须换！”
虽然听起来很恐怖，但是她转念一想，换了脸就是新的身份了，也未尝不是好事。
男子见她没有回应，只当她是默认了。
“这是王室才有的上等曼陀罗花粉。有短暂的麻痹作用。”
“我师傅平时都舍不得用呢，真是便宜了你这个女人！哼！”
宫森奈也不说话，没人知道此时她心里在想什么。
那男子好似在她脸上雕琢，没一会他擦了擦额间的汗。反反复复细看，好似在看自己最优秀的作品。
“等你眼睛恢复了，你一定会满意的！”
“南疆王宫要怎么去？”
男子听她这么一说，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了起来。
“我要去寻一位故人。”
“我劝你，还是不要去南疆王宫。”
“为何？”
“南疆北渊两国即将交战，你现在去只会将你当作细作！”
“交战？”
“南疆可不比大瑶，不堪一击！”
听见大瑶两个字宫森奈的神情又变得黯然。
良久她开口道：“我能不能再向你打听一件事。”
“你说。”
“大瑶国大帝姬还活着吗？”
“死了！”
“死了？”
“大瑶国帝姬越界杀鲛，与东漓国大皇子产生冲突却被绞杀于桃园，这个消息已经传遍了五洲。”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的整颗心都跟着颤抖，瞬间大哭了起来。
而泽野却并没有安慰她，而是等她心情平复了之后，才开口道：“你现在的主要目的，就是将你的伤养好，你昏睡了大半个月。目前身体各项机制都在慢慢恢复，更不要有情绪波动！”
可是她哪里听的进这些，脑海里只重复着一句，她死了！
满满的恨意充斥着整个神经。
那男子仿佛知道她的身份般。将那半块玉佩放在她手心。
这是她和宫清梦的信物。她们约定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玉佩就是相认的信物。
“因为不够强大，所以要学会妥协。”
泽野说完这句话，拍了拍她的肩膀便拿着药篓子出了门。
宫森奈的拳头至始至终都没有松开。
她是一个废人，没用的废人！
半月余，经过泽野的照料，她的伤势大好。
喂她喝完最后一口粥，他将碗交给身边的小徒儿。
“今日可以为你揭开药纱，你的眼睛可以重见天日！”
却见她的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仿佛瞎不瞎都无所谓。
他继续说道：“今日是月圆之夜。”
这句话说完，他细微的发现她的手指轻颤了两下，是来自内心的恐惧。
“月圆之前，杀了我！”
“你为什么不问，我怎么知道你中了螭蛇毒。”
“你能替我换脸，证明你医术高超。我身体的情况你也都了如指掌！”
“聪明！螭蛇毒，无人能解，只能将它杀死！”
“所以是我害了我的姊妹和大瑶。”
“你不用内耗自己，这些都是未来将会发生的事，只是提前了而已。”
太阳开始隐入云端。泽野算准了时间将她眼睛上的药纱轻轻揭开。
睫毛轻颤，还没适应外界的感应。
“现在轻轻睁开眼。”
光线刺激了泪腺，整双眼睛开始流泪。
“慢慢来，不着急。”
她像是初生婴儿般，睁眼看到了这个世界。
蓝天白云，青山绿水。有一支大雁的队伍飞过。让她瞬间感受到生命的力量。
她细细打量着眼前的男子，棕黑色的长发，紫色的眼眸，高挺的鼻梁和菱角分明的脸廓。而旁边的孩童正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原来你长这样。”
泽野没有说话，而是递给她一面铜镜。
她颤抖着手，深吸一口气将铜镜抓在手里。像是鼓足了勇气般将铜镜正对着自己。
镜子里的脸，没有之前的惊艳，却很妖娆，充满着异域风情。
“你将我的脸换的很南疆。”
“嗯？”
“现在的我看起来，是不是很像南疆本土人。”
泽野用手托着下巴细细打量，如果不听口音的话，还真是那么回事。
“或许，这是好事吧！”
沉默了良久，宫森奈起身向屋外走去。
这间竹屋，位于悬崖峭壁间。屋外是高高耸立的山峰。延绵起伏，一眼望不到边。她知道，泽野并不简单。
“我想去山的那边，可以带我去吗？”
“你刚恢复，不宜伤筋动骨。”
“我的意思是，你带我去。”
泽野愣了一下，可能是她的笑容太迷人，竟让他有半分钟的失神。
“师傅。。啊信也想去。”
他蹲下身摸了摸啊信的头，眼里满是疼爱。
“那既然啊信想去，今天就带你们去山的那边看看。”
那叫啊信的孩子冲宫森奈做了个鬼脸，眼里满是洋洋得意。
只见他吹了声口哨。
一只雪白大雕从山的那边飞了过来。许是第一次见宫森奈，它竟然做出了攻击的姿势。
泽野扯了扯它的羽毛，轻声说道：“是朋友。”
随后大雕半俯在地。
泽野带着她一起上了雕背。
时而俯冲，时而平行，让宫森奈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大雕停在一座山头，将他们放了下来。
强忍着反胃，她细细打量这座山头，刚才自己看见的火红，原来是一片柿子林。
泽野摘下一枚成熟的柿子，递给她。
她摇了摇头。
“我只是睡了太久，想出来看看。”
“我可以教你法术。”
“嗯，我知道，你不一般。”
“我不是人。”
见她不说话，他又说道：“我是妖。我活了上百年。”
“你很孤独吧。”
“偶尔。”
下一秒她跪在他脚底下，说道：“师傅！”
他沉默了数秒。只有啊信欢呼雀跃道：“好耶，我成师兄了！”
“你是凡人，并没有基础。我只能先教你药理。”
“你知道我的目的。”
他向她伸出了手。
她紧紧抓住他的手，起了身。
“把仇恨放下，不然会走火入魔。”
“哪怕走火入魔，我也要让池云菲血债血还。”
他从救下她的那一刻，命运就将他们紧紧的纠缠在一起。
月上枝头，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圆，格外的亮。
蛇鳞像以往一样开始从肌肤底下冒了出来。这次似乎更严重了。
宫森奈疼的在床上打滚。
她多想结束这残败不堪的身体。
泽野在一旁冷眼看着她。他在考验她的承受能力。待她快要昏厥过去时。他一把将她从床上拉起。对着她胸前就是一掌。那一掌拍的她差点经脉寸断。一大口黑血吐出。
“螭蛇毒，最终就是让你蛇化，还有一个作用，它可以让凡人吸收妖气。我现在把我的妖气渡给你！”
她已经疼的说不出话，只能轻轻的点了点头。
命啊信守着结界，两人便盘腿坐下。
淡紫色的妖气源源不断的输入进宫森奈的身体。
她脸涨的通红，整个身体开始扭曲。而泽野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最后宫森奈整个人昏迷了过去。
有一个月牙型的印记在她眉间若隐若现。
泽野一大口鲜血喷出。单手支撑着身体。看了眼昏迷的宫森奈，留下啊信，自己出了屋子。
月色下，他化成了一只通体黑色的猫。隐没于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