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验视后,满足了兵谏的目的,陈元礼就可以交待外面的众多士兵了。
可当他准备脱去胄甲,请求谢罪时,心中隐约感觉哪里不对,于是出于直觉,决定试探贵妃的脉搏。
他对医术并无精通,但军医在侧,多少耳濡目染了一些,他伸手在贵妃腕部轻轻按压。
当他触及贵妃时,脉象果真细若游丝。
可当他准备进一步确认时,身后的明皇突然厉声道:
“你这个奸臣,竟敢亵渎贵妃?”
陈元礼登时一个激灵,连忙收回手,只见唐明皇神色冷峻,正怒视着自己,于是他跪地为自己辩解:
“微臣只是检查……”
"胡说!你图谋不轨,意图对贵妃不敬!" 唐明皇愤怒责问。
“微臣不敢,微臣绝无此意。”
明皇冷哼一声,命令护卫将贵妃尸体抬走。
陈元礼只得顺从,暂时搁置疑虑,让贵妃得以脱身。
陈元礼虽未察觉破绽,但心中隐隐感到事有蹊跷。
随着伊人香消玉殒,兵谏风波也尘埃落定。
“好险啊。”申豹努力安稳心神。
方才被陈元礼号脉时,一度以为会被察觉破绽,还好明皇立即下令,用君威震慑对方,顺利将贵妃“遗体”移走。
申豹暗自拭去额头的冷汗,庆幸陈元礼并未看破假死的布景。
作为这出戏的主导者,申豹自始至终紧绷神经,生怕一个小疏忽就会使脆弱的营救计划化为泡影。
幸而在皇帝的机智配合下,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众人连忙将杨贵妃抬起,放入已经准备好的华丽棺材中。
围观的人们都哀声痛哭,送贵妃最后一程。
“好一个才貌双全的才女,竟然以这样的方式离世!”
“我们失去了这位国色天香的贵妃,真是天妒英才!”
人们哭诉着,向棺木献上最后的哀思。
杨贵妃静静地躺在棺材中,双手交握,面上淡淡笑意。
众人见状更加痛心,这等清秀容颜,却在盛年早逝。
“让她安息吧。”申豹向在场的僧人吩咐。
僧人们点头默念,为贵妃做最后祈祷。
棺材很快就被钉死,准备移往别处安葬。
这一系列环节执行迅速,不给陈元礼机会细看。
杨贵妃被安放入棺是整个计划的关键步骤。
接下来,就要借运柩之力,将贵妃秘密转移出去了。
在棺材的昏暗封闭空间里,杨贵妃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周围充满了木头和土壤的气味。虽然环境陌生,但她并不感到恐惧,因为她知道,这是她生命的终结,也是她新的开始。
方才那场说走就走的盛大葬礼,让她度过了极度紧张的时刻。
所幸一切顺利,自己得以脱险。这久违的安全感,让她几欲落泪。
不过一个人在狭小空间独处,在没有时间参照物的情况下,很容易产生错乱的意识。
时间对她来说格外漫长,每一秒都像是在熬煎。
杨贵妃把耳朵贴在棺材的棺盖上,侧耳倾听,确定没有潜在危险后,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事实上,睁眼与否,并无差别,只是一种心理作用。
刚才命悬一线的激烈场面,让她心有余悸,杨贵妃一度以为会被拆穿,所幸她将窒息演技发挥到极致,成功迷惑了陈元礼。
记忆回到方才,当她站在台上,面对陈元礼冷酷的目光时,杨贵妃只觉得浑身发冷。
只一念之间,她立刻调动全部演技,装出濒死的模样。
当白绫划过脖颈时,她猛地抽搐挣扎,然后瞬间摔倒悬挂,完美演绎了一出窒息死亡的戏码。
周围群众都被她逼真的演技迷惑,陈元礼也中招,认定她已毙命。
在黑暗的空间里,她不断提醒自己,只要坚持到安葬时分,就能真正逃脱这个鬼门关。
杨贵妃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不去想事情败露的恐惧。
与此同时,一颗土豆顺着腋下滚落到脚边,而它也在申豹的计划中。
由于上臂主要的供血动脉是腋动脉,它位于腋窝深处。
当用腋窝夹住土豆时,土豆会对腋动脉产生压迫。
当白绫划过脖颈,杨贵妃立刻夹紧双臂,用土豆压迫腋动脉。这导致腋动脉血液流通过程受阻,供血不足,所以检查脉搏时感觉微弱。
同时,她假装抽搐着悬挂,强行屏住呼吸。这种缺氧加压迫腋动脉的双重效应,可以让人如同某些野生动物般伪装假死。
当松开土豆,压迫消失,腋动脉恢复正常血流,所以脉搏也就变强有力了。
所幸陈元礼没有深究,这一步算是过去了。
虽然还待在棺材里,但贵妃心中已燃起希望。
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成功突围,逃出生天。
还来不及细想,杨贵妃就感到一阵寒意袭来。
不过,她并没有感到惊慌,因为申豹已经事前声明,而她也要进行一场豪赌。
此时,棺材之外的世界同样暗潮涌动。
当运送杨贵妃“遗体”的队伍出发时,陈元礼立刻跟在后面。他想亲眼见证贵妃入葬,以确定真假。
他一路上都神情复杂,时而若有所思,时而皱眉沉吟。
这出戏虽然完成了处决杨贵妃的目标,但许多细节仍令陈元礼狐疑不定。
申豹默默注意着陈元礼的一举一动,生怕他察觉蛛丝马迹。
陈元礼凝神注视着杨贵妃的棺木,眼光不放过每一处细节。
心中仍有疑虑的他,想要亲自确认贵妃是否真的已经死去。
然而棺材严实封闭,明皇和众臣严加看管,陈元礼无法再进行检查,让他无从得知内里的真相。
陈元礼再三请求查看遗体,遭到毫不留情的拒绝。
“不许无礼!遵旨办事!”唐明皇怒喝。
陈元礼只得作罢,但他仍不死心,一路上紧盯着棺材,希望能发现疏漏之处。
运输杨贵妃“遗体”的路上,阳光如火,炎热难耐。抬棺人顶着棺材在烈日下行进,火辣的太阳很快让抬棺人难以忍受。
抬棺的壮汉们额头渗着豆大的汗珠,衣衫已被汗水浸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