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他么的就是一个误会,一群破破烂烂的移民来到了妙音寺后面的山林里歇息。
一向以慈悲为怀的玄苦大师同情心暴涨,便开仓放粮救济灾民,而这些移民们,本着不吃白不吃、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小民心态,便开始排队领粥了。
虽然朱载煜和玄苦都被这些移民给耍了,但二人却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毕竟这世上少一些悲剧总是好的。
朱载煜长叹一声道:“朕今日方知,一个国策的实施其实是环环相扣的,缺一不可,工部下了大力气,治理了水泊梁山,这样便有了移民地,有了移民地,朝廷才能买到边境的土地,施行商屯,这样开中法才能复兴。”
“在老衲看来,圣上施政有所得,这才是这场误会最大的功劳。”玄苦大师双手合十道。
朱载煜笑着扶起玄苦大师道:“大师以慈悲为怀,朕甚是敬仰,朕想将妙音寺改为怀恩寺,大师觉着如何?”
“老衲多谢圣上。”玄苦大师喜出望外道。
这一下子,妙音寺就成为了皇家寺庙,而且从名字便能听出,这还是皇上缅怀生母所立之庙,其重要性不可言喻,这对于佛门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
就在这时,谷大用和顺天府尹胡世宁方才姗姗来迟。
二人一时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上前行礼后,便站到了一旁。
朱载煜和颜悦色的说道:“此次朝廷边民移民之事,两位卿家做的不错,朕甚是欣慰,还望两位卿家再接再厉,为朕分忧。”
“臣(奴才)叩谢皇上。”
“有功者赏,有过者罚,此乃用人之道,谷大用。”
“奴才在。”
“你是朕的家奴,朕就不跟你客气了,锦衣卫的差事办的不错,你最近的辛劳朕也看在眼中,朕荫封你一子为锦衣卫千户,你年纪也不小了,好好在老家挑个义子,到老也得有个养老送终的人啊。”
“奴才叩谢主子。”谷大用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道。
接着朱载煜把目光转向了站在一旁激动不已的胡世宁,笑着说道:“胡卿,原山东巡抚因牵扯江彬谋反一案,已被撤职,你就去山东任职吧,记住了,山东近几年最重要的事便是移民一事,此事关系到朝廷新政实施德的成败,你定要好好监管,不能出纰漏。”
“臣遵旨。”胡世宁喜气洋洋的应道。
经过此事,自己也算是简在圣心了,而且顺天府尹只是正三品,而山东巡抚则是正二品,还是正儿八经的封疆大吏。
自己要是再办好移民的事,下一届内阁,自己未必不能争取一下。
把这两个升官发财的家伙打发走,朱载煜笑着说道:“大师,此乃朕的福地啊,在这里,朕重新对大明的文武百官们有了信心。”
“圣上,矛与盾,总是相悖的,善与恶亦是如此,天下不得大治,总有盗趾出现,而我佛家乃是方便之门,哪怕被红尘遮住了双眼,佛陀的慈悲也能让人迷途知返,所以老衲只希望圣上有不决之事时,不要冲动,妄下结论,老衲这里环境清幽,可为圣上扫除心中的迷雾。”
“谨受教,朕去也。”说完朱载煜便龙行虎步的离开了。
出了妙音寺,孟冲担忧的问道:“主子,现在天色已晚,还要去皇庄么?”
妙音寺离着皇庄还有一段路程,带着皇上走夜路,万一出现点什么情况,孟冲等人就是罪该万死啊。
朱载煜摆了摆手道:“不去了,回宫。”
听了这话,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一群人护卫着朱载煜便直奔京城而去。
今天这一遭,让朱载煜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现在的朝堂其实是最好的时候,因为朝堂里没有一个真正的恶人,有的都是一群想要干事情的人。
就像梁储、毛澄等人,他们明明知道一旦开海会损害他们的家族利益,但还是对这项国策表示了赞成,因为他们也明白,开海对于大明朝来说,确实是百利而无一害。
想到这里,朱载煜突然感觉有些对不住梁储那个老夫子了,但思虑再三,朱载煜还是打消了封赏的念头,梁储是个好人,但他那两个儿子却是一言难尽。
还有杨一清,已经开始和朱载煜死磕了,但新政的实施,他却丝毫没有设置障碍。
回到宫中,朱载煜便第一时间将翟銮叫了过来,拿着工部的那份奏疏不满的问道:“这份奏疏是你送来的?”
“启禀皇上,这份奏书是臣上月送来的。”翟銮老老实实的回道。
“哼,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在上面做加急标识,半个多月过去了,朕都没见到这份奏疏。”朱载煜冷哼一声道。
翟銮感觉自己有点冤,明明自己当时已经当面禀报给了朱载煜,但朱载煜只听了一半,就烦躁的把自己撵走了,现在反而把责任都推给了自己。
从翟銮那纠结的表情上不难看出,此事应该不怪人家,是自己的错。
但天子知错、改错,却不能认错,于是朱载煜烦躁的摆了摆手道:“下次注意。”然后便又将翟銮给赶了出去。
“诺,臣遵旨。”翟銮苦笑一声应道。
从一开始,内阁便与朱载煜定下了一个规则,那就是朱载煜五天之内未回复的奏章,便相当于默认了。
这是内阁在鞭策朱载煜勤政,而年轻气盛的朱载煜也一口答应了。
再次拿起这封奏章,朱载煜内心也是五味杂陈,叹了口气道:“这小小的一封奏章却有千斤之重啊,因为这便是朕犯错的代价。”
朱载煜叹了口气,用御笔写下一个大大的“准”字,又补充道:“朕听闻九边还有未裁撤之卫所,趁此良机,一并裁撤了吧。”
写完后,朱载煜便将其交给了一个小太监吩咐道:“连夜送往内阁。”
“诺,主子。”
忙碌了一天,朱载煜也有些疲惫了,喊了几声“司琴”,却无人应答。
才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这两位枕边人被张太后拉去学规矩了。
朱载煜自嘲一笑,然后便上床歇息去了,只是到了床上,那位袁姑娘的身影却一直在眼前浮现,让朱载煜不禁有些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