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昭清坐在下首,正与阮夕颜小声说着话,突然觉得有一道打量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盛昭清微微抬起头,却发现这道目光竟是来自乌苏王子慕归。
盛昭清微微蹙了蹙眉,又低下头去,突然心里泛起一阵异样的情绪,慕归这样的眼神分明是带着些进攻的。
阮夕颜发现了盛昭清有些不对劲,顺着她刚才的目光看过去,随后低声说道,:“清儿认得那位乌苏王子?”
盛昭清看了看她,回答道,:“不曾见过。”
远处的苍南殷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唇边浮现一抹冷笑,然而很快,他便端起酒杯向慕归示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喝了杯酒。
苍南牧看着苍南殷,微微挑起了眉头,他总觉得苍南殷与这位慕归王子,似乎有些熟络。
这时,皇帝微笑着朝慕归举了举酒杯,说道,:“三王子不远万里来我朝,可还适应我朝的风土人情?”
慕归回了回神,站起身道,:“劳皇帝陛下挂心,我乌苏虽地广人稀,与天朝比邻,可资源却远远比不得天朝,上次边境之事,也不过是军队之中出了目光短浅之辈,才惹得贵朝边境百姓一时困苦,父王回去后也铲除了军中奸佞之辈,以表我乌苏与天朝百年交好的决心。”
盛昭清听了这话,不由的笑了笑,低声道,:“这位慕归王子倒是有趣,把乌苏王的入侵,倒说成了听信小人之辈,装装样子杀了几个无辜,就堂而皇之的抹掉边境百姓被骚扰之苦,倒叫人一时无法责怪了。”
皇帝明显也被慕归的一番话有些噎住,随后威严地说道,:“乌苏王既铲除了奸佞,想必这样的事情日后不会再犯,只是……毕竟事关我朝边境的安稳,慕归王子又能给朕如何保障呢?”
慕归的脸上露出十分为难的表情,说道,:“陛下也应当知道,我乌苏毕竟不同于天朝的阔绰,若不到山穷水尽,我们也不会入侵天朝。”
随后又思索片刻道,:“若是两国能增进往来贸易,百姓们也可自由的商品往来,不仅能解决我乌苏的燃眉之急,又能给贵朝边境百姓提供一些商铺营生,并且在我国开设驿站,以供客商休息,两国各取所需,想来必能百年交好。”
苍南琼冷笑一声,说道,:“乌苏王子好大的口气,开设商铺与驿站要大动人力和财力,难道是你开开口,驿站便能建好的吗?再说,我们两国民风如此不同,王子哪里知道这驿站怎么开设,商铺又如何经营?若是你们借开设驿站,公然在我朝埋下你们乌苏的探子,我天朝的一切还不尽在你们掌握中了?”
苍南琼到底是带军多年的人,一下便看出了隐患和企图。
慕归笑了笑,道:“三皇子这便是曲解我乌苏的一番好意了,既然是我提出的法子,这银钱自然我乌苏会承担一半,至于旁的,也只有靠君子之约了。”
苍南俊眼见气氛有些尴尬,解围道,:“若是乌苏真能信守承诺,两国之间增加商贸往来倒是良策。”
苍南殷起身道,:“正是,既解决了乌苏资源匮乏的问题,我朝百姓也不用再受战乱之苦,亦可增加谋生的机会,实在是个好办法。”
苍南牧听着慕归的话,总觉得他的话似乎并没有说完,他有一种直觉,这个慕归必定来者不善。
皇帝默不作声,虽然觉得这法子可行,可对乌苏王的作风却有些不放心。于是敷衍说道,:“此次只设宴招待慕归王子不远万里来朝,至于旁的……容后再议。来人……上歌舞。”
话毕,便有几个容貌秀丽的宫女轻步走了进来,琴声响起,这几个宫女便跳起了柔美的舞姿。
有了皇帝的话,众人也不再议论此事,离开了座位互相敬着酒,说些场面话。
盛昭清静静地看着这歌舞,似乎想着事情有些出神。
突然,有个人影站在了她的面前。
盛昭清一怔,抬起头见是慕归,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问道,:“王子有何事?”
慕归嘴角浮现意味的笑容,有些轻浮地说道,:“本王子见姑娘兴致不是很高的样子,想来与姑娘喝杯酒,不知可否赏脸?”
盛昭清听了这话,眉头更是紧锁。
阮夕颜毕竟是将门之女,听了这话,站起来,恼怒的说道,:“怎么乌苏的男子,皆如此不知礼数吗?哪有一上来便要与陌生的女子喝酒的!”
慕归看了阮夕颜一眼,冷冷说道,:“不过是一杯酒也值得如此大惊小怪?看来……天朝的女子果然骄矜做作,不似我乌苏,女子与男子喝酒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盛昭清眼里一阵寒意,可是她知道这是在金殿上,不能冲动,于是拉了拉阮夕颜的衣角,示意她不要与慕归起了争执。
慕归看在眼里,以为是盛昭清怕了他,于是唐突的拉起了盛昭清的胳膊,就要把酒杯往她嘴里送去。
阮夕颜见慕归如此流氓之辈,怒从中起,抬起一只手就要打下去。
这时,一道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做什么?”
慕归回头,只见一双乌黑的眸子满是寒意的冷冷盯着他,周身升腾起的杀气似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慕归有些发怵,他自诩也是狠辣之人,杀人也从不眨眼,只是苍南牧的气场太过强大,那双眼睛看着他好似盯着猎物,他心里难免有些发虚。
慕归的脸色变的有些发青,可还是不想输了气场,狠狠说道,:“本王子看到美丽的姑娘,想喝杯酒,八皇子连这等闲事也要管吗?”
苍南牧紧紧握住双拳,骨节有些咯咯作响,眼底更似冰山的寒冷,怒气的沉声道,:“本王劝你离开这,回到自己的座位,否则本王会让你回不了乌苏。”
慕归有些发怔,他不知道苍南牧是如何有胆量说出这种话,居然敢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难道在天朝,还有比他狠厉之人。
慕归的双眼眯成一条线,紧紧的打量着面前的苍南牧。
这时,盛昭清淡淡的说道,:“三王子既然是来做客,还是莫要生事端的好,你脚下踩的还是我天朝的土地,凡事还是三思为好。”
慕归转头看向盛昭清,只觉得面上淡然,看不出任何情绪,清冷的就像绝俗的仙女,是他见过的那么多女人中从未有过的,不由得心里更多了一份兴趣。
可盛昭清说的对,这里,毕竟不是乌苏,他这次来也是带着任务来的,于是,又换了一副和善的面孔,微笑的看着盛昭清,说道,:“是本王子唐突了,抱歉了。”
说着,慕归便端起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盛昭清看着他,面上十分冷淡,说道,:“不必,王子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