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万里站在大殿中央,铁骨铮铮。
“刚才的再兴四句,振聋发聩,醍醐灌顶,这便是我辈读书人读书的意义,诸位同僚也都认同。”
“官绅一体纳粮,不就是为万世开太平吗,尔等嘴上称赞再兴四句,可让你们真正去做,为何又百般阻挠,就不怕别人笑话我大魏百官口是心非吗?”
可兵部尚书吕方一脸淡定。
“林大人言重了,如若皇上恩准,我等必然支持,可动了天下士绅的利益,他们会答应吗,你就不怕他们造反?”
“若是官绅一体纳粮,早一百年提出,或许有实行之可能,我等也会双手赞同,可此时已非彼时。”
赵仅闻言,眉头一皱。
吕方好大的狗胆,竟然敢把皮球提给朕,想要朕背锅。
回头朕再跟他算账。
林万里当即反驳:“如果我等给家族修书,让族人带头交税,做出榜样,天下士绅必然景从。”
吕方摇头,脸上带着鄙夷,书生之言。
“林尚书想当然耳,这世上最复杂的就是人心,推行改革,何其难哉,纵然这大殿中的同僚心甘情愿支持,可那些地方官那些士绅真会支持吗?多半是阳奉阴违。”
“你熟读史书,历朝历代改革之难,你比我更清楚,轻则朝局动荡,重则亡国。”
“那也不能无动于衷。” 林万里痛心疾首。
“还是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吧。”
当日朝会,不欢而散。
……
明州。
韩家用两万两黄金,换来了一千斤细盐。
一手交货,一手交钱。
交接完毕,韩三通松了一口气。
世上最后一千斤细盐,一波三折,总算归韩家所有。
看着韩三通嘴角都咧到天上去了,杨再兴却是一脸悲怆。
“韩掌柜,你赢麻了,可我里外不是人了,唉,现如今我把细盐给了你,还不知道赵家会如何对付我。”
“赵家一个小寡妇,奈何不了你。”
“韩掌柜,这件事必须保密,千万不能让赵魏两家知道,否则,以后我再有什么新奇玩意儿,可就不跟你们合作了。”
一听杨再兴还有其他货物,韩三通眼珠子转了转。
“杨公子放心,韩家一定会守口如瓶,并且期待跟杨公子的下一次合作。”
看着白花花的细盐,韩家上下激动得不行。
这哪里是细盐,这分明是韩家未来光明的前途。
赵府别院。
杨再兴的屋子里放着两万两金子,金光闪闪,晃得人睁不开眼。
其中五千两,归付瑶琴。
付瑶琴眼睛都直了。
不是因为金子,而是因为杨再兴。
不过四天时间,就让韩家开心地搬出来了二十万贯钱,杨再兴此人心思缜密,城府颇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杨公子,我自以为经商有些手段,可在你面前,原来是井底之蛙罢了,今日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杨再兴的手段,直接刷新了付瑶琴的认知。
杨再兴嘴角上扬,“夫人,好戏还在继续,韩家吐出来了二十万贯,魏家还没吐呢。”
“你还要魏家买盐?你就不怕被韩家知道了,说你言而无信?”
杨再兴的脸色突然阴鸷起来,“韩魏两家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吸血鬼,跟他们讲信用,无异于跟乞丐讲礼节。”
“他们那些钱,都是百姓的血汗钱,我这是为明州百姓讨回公道。”
……
醉仙楼。
颜栋梁小酒一口接一口,很是滋润。
“小魏,我冒着生命危险,说服那人了,同意把细盐卖给魏家,二百贯一斤。”
“多少?二百贯?不是一百五十贯吗?”
魏才俊这一问,让颜栋梁很不爽。
“嫌贵?那你别买了,现在何止是韩家,连赵家那位俏寡妇都盯上了,均出价二百贯,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劲儿才说服他答应卖给你们家吗?”
“好心当成驴肝肺。”
颜栋梁气得脸色铁青,起身就要走。
魏才俊赶紧拉住他,“颜哥,我错了我错了,一千斤细盐务必给我留着,我买。”
“你豁出去这张老脸跟人家好说歹说,你嫌贵,早干嘛去了,不要早说啊,不过也没关系,韩赵两家都抢着要。”
魏才俊苦着脸,“我要,我真要。”
颜栋梁这才站住身子,“真要啊?小魏,还记得你的承诺吗,未来十年,我去勾栏的钱,你全部报销啊。”
魏才俊陪着笑脸,“好好,颜哥,只要能帮我买到细盐,你说啥就是啥。”
“行吧,明日午时之前,准备好二十万贯,一千斤细盐拿走。”
魏才俊跑回家。
被大字报气吐血的魏汝晦身体逐渐康复,已然能下床走路。
魏才俊兴高采烈,“爹,搞定了,一千斤细盐,二十万贯,明天交易。”
魏汝晦眼睛瞪得老大,瞬间狂咳不止,差点把肺给咳出来。
过了大半天,魏汝晦才缓过劲来。
“多少,二十万贯?前几天不还十五万贯吗?”
“爹,魏家和赵家都出价二十万贯,人家韩家带着钱都去了,如果不是颜栋梁极力劝说,韩家早买走了。”
魏汝晦却犹豫了。
二十万贯,买一千斤细盐,真的值吗。
“爹,赶紧拿钱吧,二十万贯买的不是细盐,是我们魏家的光明前程,你也不想看着韩、赵两家崛起,魏家落于人后,对吧?”
魏汝晦仍下不了决心。
“颜栋梁不会耍我们吧?”
魏才俊不乐意了。
“我费了好大劲儿才让颜栋梁同意帮忙,他名声虽然臭,但人品这一块没的说,从来不说谎。况且他是圣人之后,从小受过的教育,不允许他撒谎。”
“可二十万贯,咱家怕是一时凑不出来。”
“砸锅卖铁也得凑,错过这次机会,再等一万年。”
在儿子的极力劝说下,魏汝晦终于痛下决心。
干就完了。
……